摘要:刘三姐歌谣具有显著的口头性特征,其主要表现是频密的结构性单元程式,具体而言包括反复出现的词语程式、相对固定的句法程式及情感主题的程式化表达等方法。
关键词:刘三姐歌谣;口头程式;口头诗学;程式化表达
刘三姐歌谣通过长期的口头创编、演述和传播得以代代相传,其口头性特征显而易见。关于刘三姐歌谣的研究成果不胜枚举,但大多偏重于对山歌的类型、格律及其与壮族社会生活、传统文化的关系等方面的探讨,目前尚无专文从口头诗学的角度去关注和思考其口头性特质。通过对刘三姐歌谣文本进行比对研究,笔者发现其词语运用、句法运用和主题表达等结构性单元构成了其口头程式的基本特征,符合“帕里—洛德理论”有关诗歌分析学说体系的基本条件,也与朝戈金、尹虎彬、巴莫曲布嫫等学者所认定的口头程式理论适用范围相吻合。故本文借鉴口头程式理论,拟从程式化的词语、句法和主题等结构性单元对刘三姐歌谣进行分层研究,旨在深拓刘三姐歌谣研究的学术空间。
一 贯通全篇的结构单元:词语层面的程式
词语是歌谣最基本的语言单位和结构单元。刘三姐歌谣的词语程式指歌中词组或歌组反复出现且频密度很高的一种语言现象,这些看似重复的语词程式是歌手即兴创作的基本要素。在演述过程中,民歌手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这种程式单元,在没有书写文本的状态下记忆和创编山歌,以便迅速建构歌行。刘三姐歌谣的词语程式包括情人称谓名词、动词、数字词语及词组在山歌中的应用。
(一)情人称谓名词
情人称谓名词程式在刘三姐歌谣中重复出现的频密度很高,却不是孤立而毫无意义的重复,而是有规律地反复出现,而观其语义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对情人的爱称和代称,表现出男女相互吸引的互动式结构,用以显示二人之间与他人不同的情侣关系。如以下两类:无性别指代,花红、黄花、同年、同庚、表、鸳鸯;有性别指代:哥、弟、妹、姐、情哥、表哥、老妹、情妹。
无性别指代一般男女皆通用,而有性别指代的称谓词则存在着明显的性别指称。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它们在情歌对唱中出现时,一般都指向某种特定的象征意义,有着口承文化将任何事物都具象化的倾向,其语义上的对等使得山歌手无论怎么唱,怎么发挥,都可与所指代的其中之一互换,在这个程式的基础上创作出内容不同但意义一致的山歌。如:“火烧灯草莫望灰,连情莫望日日陪;妹要留心哥留意,同伴鸳鸯莫乱飞。高山岭顶有塘泥,两手拨开种荔枝;先种荔枝后结果,先结同年后结妻。”
这类称谓词的使用将两性与指代词对喻互动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有关情人称谓的程式,多在歌词的第二、三、四句出现,这些程式也是山歌中最稳定的程式。与此同时,歌行还采用了传统山歌的押韵格律,以“七言四句”为主,多在第一、二、四句押脚韵,或第二、四句押脚韵,其变体为句句押脚韵。例如:“想妹三月另九天,九十九天不安然;睡梦犹如亲眼见,醒来不见在床边。”其另一变体,一、三句与二、四句交叉押脚韵,如:“妹是牡丹花半朵,哥是芙蓉花半边;哥是半边妹半朵,留心等妹得团圆。”就口头文本资料中所见歌词而言,出现在第二句、第四句的频率远高于其他两种情况,形成回环重复结构,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可以说,这些都符合程式须体现相同的韵律价值这一特征和前提,事实上也是一种程式化表达。
另外,双音节的称谓词,在歌句中可以放在句首,前面加上哥、妹笼统的称呼,这个句子将会是妹AB结构、哥AB结构。如:
妹娇娥,共条江水共条河;
早早挑水得见面,衣袖挡脸眼望哥。
哥鸳鸯!哪样变成哥的双?
哪样变成哥的嫂?衣服共篢鞋共箱。
倘若是三音节词,歌者则会直呼其词,那么就是ABC结构,如:“祝英台,好花不用剪刀裁,有心不用常时说,我俩有心自己来。”“祝英台,花不逢春不乱开!酒不逢饮不乱醉,哥不为妹哥不来!”
情人间称谓的名词在刘三姐歌谣的歌行中俯拾即是,这种模式通过词或意义不断的重复和强调。尽管在很多场合中它们已经丧失了自身的美学意义,但生于斯长于斯的民歌手仍热衷于使用这些程式,因为它们既能恰当的指代彼此心知肚明的情人,又能在歌句转韵时达到灵活自如的境界,使其唱起来琅琅上口,且易于记忆。可以说,正是这些万变不离其宗的程式为刘三姐歌谣提供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美感,于是成千上万情深意浓、优美动听的山歌从歌手的唇齿间泉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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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贾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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