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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段话对两种故事类型社会功能的表述既具体又全面,但在这里之所以引用,主要还是因为它们给我们透露了学者们对民间故事社会功能理解的一种模式,即从民间故事的内容方面把握其社会功能。“惩恶扬善,正气凛然;扶弱济贫,发扬人道;排难解纷,助人为乐;破除迷信,移风易俗”本为一些机智人物故事的思想主题,而作者却使之与社会功能相提并论,将两者等同起来。这些机智人物故事所宣扬的主题肯定能够影响“说者”和“听者”的思想意识,但并不表明社会风气随着故事讲述就会发生相应改变。由于绝大部分学者从民间故事的内容和主题认识其社会功能,自然而然便将民间故事中的“负面”内容视为洪水猛兽,竭力诋毁和排斥。
民间故事社会功能表现为文本和讲述两个层面,学者们关注了前者,而基本没有顾忌后者。关于前者,贾芝先生在《民间故事的魅力》一文[47]中说得既全面又透彻,后者,则是西方学者的观点给了我们诸多启示。其实,民间故事的魅力来自于民间故事本身。有的民间故事学学者为之投入毕生精力,原因就在于要充分享受民间故事的诱惑。美国童话学者珍妮·约纶的一段话受到我国故事学学者的格外推崇:“动物的‘语言’都只能涉及‘此时此刻’,而无法表述过去和未来,唯有人类创造的故事才能够组构和改变他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由于故事具有组合和改变的能力,词语具有某种掌握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魔力,因此讲故事者在世界各地的口头文化中普遍受到尊重。”[48]世界各地民间故事研究者对民间故事社会文化价值与生活意义的理解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似乎如何强调都不过分。
民间故事原本就存在于民间日常生活当中,学者们发现和利用故事,并不会对民间故事的演述活动产生多大的影响,但由于理解了民间故事具有上述生活实际和学术的价值,民间故事便从学术圈外跨入到学术圈的内部。通过民间故事,学者们认识到民间讲述活动的意义世界;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学者们原先普遍存在的精英至上的立场。譬如,延续明清时期小说统治文坛的潮流,民国期间的小说仍处于正统地位,可学者们发现,小说是由民间故事演进的产物,许多小说名著都是在民间故事基础上的再创作。鲁迅先生就说过:《西游记》中的“玄奘西天取经一事,自唐宋以至宋元已渐渐演成神异故事,且多作成简单的小说,而至明吴承恩,便将它们汇集起来,以成大部的《西游记》。”[49]茅盾先生也发表了同样的意见:“今日所见的《西游记》,也是从许多片断的取经故事(流行于民间的口头文学),经过长期的发展(许多无名作家的润色发挥),而后整理写定的。”[50]民间故事可算是小说的鼻祖了,以其用于做学问,即便是以传统的水准衡量,也是名正言顺的了。
(原文刊于:《大连大学学报》2011年第4期;注释和参考文献详见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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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世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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