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拜月光马,我拜兔儿爷
中秋拜兔儿爷的习俗大概形成于晚明时期。有个叫纪坤的诗人于1630年写了首中秋诗,诗序说道:“京师中秋节,多以泥抟兔形,衣冠踞坐如人状,儿女祀而拜之。”我们能找到的明代记录就这一条。
晚明的“儿女拜兔儿爷”习俗应该还在形成之中,同期甚至稍后的明代文人著述中,说到中秋拜月,均未提及兔儿爷。刊于1635年的《帝京景物略》记载:“八月十五日祭月,纸肆市月光纸,缋满月像,趺坐莲华者,月光遍照菩萨也。华下月轮桂殿,有兔杵而人立,捣药臼中。”人们祭拜的主要对象是月光菩萨,玉兔只是菩萨殿下一名普通员工,这与汉代以来的玉兔身份是一致的。
成书于明亡之年1644年的《北京岁华记》也说:“中秋,人家各置月宫符像,陈供瓜果于庭,男女肃拜烧香,旦而焚之。符上兔如人立,饼面咸绘月中蟾兔”。可见明末的玉兔主要还是平面形象(月光纸),其立体形象(泥抟兔形)还没有成为主流。男女都要肃拜烧香,第二天早上再把月光纸烧掉。
到了清代,随着兔儿爷的盛行,祭月仪式中性别年龄的分工也变得更加明确清晰。首先是男人从仪式中退出。月亮属阴性,月亮神是太阴星君,男人拜月,易致阴阳不谐。“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渐成惯习。
其次是儿童分流。清代妇女继续拜月光神马,儿童则另拜兔儿爷。正如方元鹍《都门杂咏》所写:“儿女先时争礼拜,担边买得兔儿爷。”这样,在儿童世界中,玉兔就从月光纸上的次要角色转变成独角戏中的唯一神偶,作为主神的月光菩萨从兔儿爷身边退隐了。很显然,这是一次“神职下放”的政治体制改革。
从一些清代年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儿童祭拜兔儿爷的情景:兔儿爷高坐案中,前面摆着月饼、西瓜、石榴、桃子、莲藕、鸡冠花等物什,儿童屈膝向其行跪拜礼。“那对鸡冠花儿,算是月亮的娑罗树;那两枝子白花藕,是兔儿爷的剔牙杖儿。”(《儿女英雄传》)还有儿歌唱道:“自来白,自来红(月饼),兔儿爷,摆当中。毛豆枝儿乱哄哄,鸡冠花儿红里个红。圆月的西瓜皮儿青,月亮爷吃得哈哈笑,今夜的月光分外明。”
玉兔与月亮同属太阴,代表女性。这一点,从民间婚俗中的“蛇盘兔”,以及色色婚联“喜对良宵玩玉兔,笑同佳婿赏金龟”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兔儿一变“爷”,其阴阳属性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凤一旦配给龙,就只能雄性变雌性一样,好事者给兔儿爷配上一个兔儿奶奶,兔儿爷就俨然成雄性神了。对于那些纸马店来说,多个兔儿奶奶,等于将兔儿爷的销量翻了个番。
如今拜月习俗消失了,兔儿爷跌下神坛,沦落成为工艺品,空有爷名而无爷实。许多老北京习俗渐行渐远,春节庙会就变成个大箩筐,把各节各会的好玩艺儿,一古脑都装进自己筐里。
■本版供图/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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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北青网-北京青年报 2011-01-31 01:28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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