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列维-斯特劳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演讲
这一位“20世纪的思想琥珀”
ONE:“我本想当个作曲家、小说家、画家……我只是个蹩脚的语言学家”
1908年11月28日,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出生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父亲是旅居比利时的法国犹太画家。70年后,列维-斯特劳斯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我本想当个作曲家、乐队指挥、小说家、画家……我只是个蹩脚的语言学家。”
列维·斯特劳斯后来随家定居巴黎,1926年春天,列维-斯特劳斯在先贤祠广场注册了法学,在索邦大学注册了哲学,没有进入巴黎高师的列维-斯特劳斯加入了高师社会主义研究小组。大学时代,列维-斯特劳斯拼命读书,从1926年秋到1929年,他完成了两个学士学位。1928年10月,列维-斯特劳斯马上就要庆祝他20岁生日了,他已经发表了最初的几篇文章,道出了那个字眼——结构。“他的声望终有一天将围绕它建立起来。不过他尚不清楚该迁往何处,却坚定不移地前行。”德尼·贝多莱在《列维-斯特劳斯传》中这样写道。
1929年,列维-斯特劳斯进入职业生涯第一站,进入松·德·萨伊中学实习,和他一起在该校实习的同学还有高师学生西蒙娜·德·波伏瓦和梅洛-庞蒂,巧合的是三人都出生于1908年。波伏瓦后来回忆列维-斯特劳斯,“他冷静得让我害怕,当他表情漠然、语气平淡地作关于激情的疯狂表现的报告时,我觉得很有趣。”波伏瓦后来追随了列维-斯特劳斯的论敌萨特,而梅洛-庞蒂才是他的好友。
1934年,列维-斯特劳斯接受当时巴黎高等师范学院院长谢列斯汀·布格列的推荐,到巴西圣保罗大学任社会学教授。“我的民族学生涯开始于1934年秋季的一个星期天。早上9点钟,一个电话便决定了。”列维-斯特劳斯一生的命运由此被打开,1935年2月初,他从马赛登上了前往巴西的客货船。在巴西,列维-斯特劳斯亲自到亚马孙河流域的印第安部落进行调查。他在1948年的《南比克瓦拉部落的家庭生活与社会生活》、1949年的《亲属的基本结构》以及1955年的《忧郁的热带》等重要著作,都是以这时期在印第安人部落的人类学田野调查为基础而写出的。在那几年,列维-斯特劳斯承受那些与根深蒂固的生理和文化习惯迥然不同的生活条件,他观察、计算、倾听、提问……
列维-斯特劳斯在巴西
结束在巴西的教职,列维-斯特劳斯回到法国。二战随即爆发,31岁的列维-斯特劳斯应征入伍,“我们无所事事,我在乡间旷日持久地游荡。”1980年他回忆大战经历,“我年轻时是和平主义者,后来眼见法国军队溃败,如此上当受骗的感觉使我从此不再相信我的政治判断。”列维-斯特劳斯的犹太姓氏令他在法国不再有立足之地,法国已经容不下他。1941年2月,他离开了法国,在纽约“新社会研究学院”任职。战后并担任法国驻美国文化参赞,不过他从来不是真正的外交家,“我是个很糟糕的文化参赞,只做了最基本的事。”这段美国工作生活的经历使他有机会接触到美国人类学家弗兰兹·博阿斯、克勒伯、洛维,及语言学家杰科普生和乔姆斯基等人,并同他们进行直接的讨论。
1945年8月,还在美国的列维-斯特劳斯发表了《语言学的结构分析与人类学》,他阐述了民族学如何能够把语言学的突破性成果为己所用。列维-斯特劳斯把社会文化现象视为一种深层结构体系来表现,把个别的习俗、故事看作是“语言”的元素。1955年10月,《忧郁的热带》出版并大获成功,所有重要的评论家都长篇累牍地盛赞这本书,龚古尔奖的评委们对未能将奖项授予《忧郁的热带》感到遗憾,只因为它不是小说。同年,另一部鸿篇巨制《结构人类学》也出版。1959年,列维-斯特劳斯终于进入法兰西学院。
TWO: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结构主义交锋存在主义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结构主义交锋存在主义自《忧郁的热带》和《结构人类学》等著作出版后,列维-斯特劳斯与萨特展开了激烈辩论。这两部著作正发表于萨特的存在主义如日中天之时。列维-斯特劳斯1955年在《忧郁的热带》中,提出了与萨特高谈的“历史”、“进步”争锋相对的新概念——“结构”。列维-斯特劳斯严厉批评了存在主义“以自我的存在为中心”的观点,在他看来,人类学所要研究的,不应是孤立的人,而是通过各种文化关系把人们联系成整体的结构。因此,结构主义强调的,是人的思想和人类社会的总体性,它直接与存在主义强调个体存在的基本观念对立。
如果说《忧郁的热带》和《结构人类学》的发表是结构主义向存在主义挑战的信号的话,那么1962年的《野性的思维》意味着两个思想营垒的正面交锋,在《野性的思维》里,列维-斯特劳斯全面批判了萨特的存在主义观点。萨特曾在1960年出版的《辩证理性批判》中说:“就人类学力图为其自身寻求一个基础而言,存在主义乃是人类学本身。”萨特还继续说,人类学的“基础”乃是“揭示辩证法的经验”——这个辩证法的精神就在于“人类思考着事物,因而人类也被事物所思考”。但列维-斯特劳斯批判萨特:对于人类学家来说,这个总体化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不能容忍萨特企图把存在主义当作是人类学本身的说法。列维-斯特劳斯在《野性的思维》中说,语言具有独立于社会实践的特殊规律,而萨特强调没有人的主动精神,没有社会实践,语言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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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东方早报》2009-11-05 B01-02版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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