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民俗学会最新公告: ·UNESCO ‖ 今天,我们庆祝首个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日   ·第三届民俗学、民间文学全国高校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在内蒙古大学成功举办   ·第三届民俗学民间文学全国高校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在内蒙古大学开班  
   研究论文
   专著题录
   田野报告
   访谈·笔谈·座谈
   学者评介
   书评文萃
   译著译文
   民俗影像
   平行学科
   民俗学刊物
《民俗研究》
《民族艺术》
《民间文化论坛》
《民族文学研究》
《文化遗产》
《中国民俗文摘》
《中原文化研究》
《艺术与民俗》
《遗产》
   民俗学论文要目索引
   研究综述

访谈·笔谈·座谈

首页民俗学文库访谈·笔谈·座谈

[翁玲玲 徐杰舜]人类学释放我的灵魂
——台湾佛光大学翁玲玲博士访谈录
  作者:翁玲玲 徐杰舜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9-06-04 | 点击数:16480
 

 

翁玲玲博士
徐杰舜(以下简称徐):2002年你参加了我们人类学高级论坛第一次会议,你穿着非常传统的中国式蓝印花旗袍,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你非常具有中国妇女的特质。所以那次会议你发表的论文,用张有隽教授的话说是惊天动地。因为你发表的是“台湾妇女的身体观”。这个题目在当时讲是非常有意义的,作为女性学者对女性的身体观作了一个精深的研究,我们对此印象非常深刻。同时在跟你的交往中觉得你非常有学问,非常开朗。 
翁玲玲(以下简称翁):谢谢您的鼓励,不过我只承认开朗,不承认有学问。
徐:今天我听了李亦园先生说你是他的学生,请问你是怎样荣幸地成为李亦园教授的学生?
翁:能够成为李亦园教授的学生,我真是觉得非常荣幸。李先生一直关心人类学的发展,所以他对于学生非常在意。我所谓的在意是他不但关心学生的学习,也总是不遗余力地为学生争取更好的学习环境与资源。至于成为他学生的过程,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那是我们刚考进清华大学人类学研究所硕士班的时候(1990年秋季),李先生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为我们安排导师。当时我们研究所有一个导师制度,所里会为每位学生安排一位导师,提供学业与生活上的指导,功能上与硕士论文的指导教授不一样,导师有可能但并不必然就是论文指导教授。在会议上,李先生了解了我们每个人的研究兴趣、构想与研究方向之后,就帮我们安排了。他安排得很恰当,同学们也都接受。可是他把其他同学安排好了之后就准备结束会议了,剩下我还没着落,我一急就对李先生说:“老师你还没有安排我呀!”李先生说了一句:“你跟我呀!”就离开教室了。他一说完,所有的同学都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则是脑袋“轰”的一声,惶恐不安中夹杂着一丝惊喜。喜的当然是我居然能碰到这天外飞来的好运,有机会得到老师教诲;但更大的感觉是不安,一方面是李先生的学术地位与声望,对我们来说,自然会有一种仰之弥高的敬仰与惶恐,另一方面,则是怕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李先生对学生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不只要求学业也要求态度;嗓门儿又大,我们上他课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深怕回答不好会挨骂。
就在同学们一路吱吱喳喳在议论的时候,当时许木柱老师(也是台湾很有名的人类学教授)在我们附近,听到同学们说我完蛋了,以后一定常常挨骂;许先生就跟我说不要太担心,其实李先生对学生是非常好的。听了许老师的话以后,我就告诉自己,挨骂也好不挨骂也好,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尽心尽力。李先生直接要求的,没有直接要求的,我觉得我自己应该做好的,我就把它做好。就像我请李先生看论文,在我交上去之前,我一定自己再三地多读几遍,至少做到条理清楚,没错别字,没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当然论点怎么样,内容怎么样,需要老师的指导。我觉得我是要请老师指导论文的,不能浪费老师的时间来帮我改作文,他的时间与精神那么宝贵,作为他的研究生,当时我能为他做的就是替他节省时间与精神。就这样,十几年来,一路相随;无论是我的论文或是学术生涯,李先生总能适时地给予关键性的指导与帮助。而我对李先生的感觉也从害怕到温暖。可以这样说,我觉得他是真正的君子,“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律己甚严,待人则特别宽厚,非常能够替别人设想。能够成为他的学生,得到他的指导与照顾,并且有一个学习的典范,这样的机运,我很珍惜。
徐:你非常荣幸的成为李先生的学生,我现在希望你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我想了解你的背景还不能像别人那样只了解你的学术背景,我还希望了解一下你的家庭背景。
翁:我的祖籍是浙江省定海县。我父母亲的家庭背景都很平凡,可以说是小地主吧。我父亲是学航海的,我记事以来就知道他的工作是船长。我回头再想想他的工作可能对我的学习是有影响的。
徐:我想插一句,你父亲是不是从大陆过去的?
翁:我父母都是大陆过去的。我父亲去台湾的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比我的母亲早一点。我母亲是1950年左右到的台湾,母亲说她是先“逃”到香港,过了一段时间,申请到入台证,然后才到了台湾。
徐:我想问一句,你父亲的海员的性格是不是很开朗?
翁:没错,我的父亲足迹踏遍世界各地,因为走远洋航线,久久才能回来一次。可是每次回到家,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新鲜的观念,新鲜的玩意。我们小时候,台湾在经济上还没有太大的发展,有很多的东西都没有的,我父亲就能给我们带回来。他又非常的开放,非常的风趣,每回跟我们说各地奇风异俗的时候,都能把我们这些小萝卜头唬得一愣一愣的,着迷得不得了。
    对于我们这些孩子,他简直是“纵容”——我母亲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长大以后觉得父亲给了我们一个开放的教育环境,我们想做什么,只要是不害人不害己的,他都尽量让我们去试。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成长的那个时代,社会风气还很保守,可我父亲从小就教我们四个女儿跳交际舞。因为他用西方的观点来看,女孩子一定要会跳交际舞:一方面是可以培养一个优雅的体态举止,同时也是进入社交生活很必要的一个技能。所以当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都非常鼓励我们去参加舞会。我的母亲比较保守,就不大乐意让我们去,她总说:“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算什么?长大了嫁不出去了!”我父母感情极好,父亲很少直接说我妈妈不对。他会悄悄的跟我们说:“你们放心去跳,爸爸给你们等门。”其他地方像穿衣服打扮,他都不吝于给我们买漂亮的衣服,他觉得打扮得体除了是一种礼节以外,也能表现个人的品位与教养。你看,我们女孩子这些社交装扮的规范,反而是我父亲教我们的,很有意思,也是很特别的经验。所以我后来想,我对各地不同文化、不同的观念,有这样大的好奇与兴趣,愿意花这样大的精神力气去了解,父亲给我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也因为父母这样开放的教育态度,我一直是非常自由地长大,父亲母亲都给了我极大的空间,让我去尝试,让我在人生的大海中悠游。所以我一直都不是死用功的学生,我只用功到可以考上还不错的学校就可以了,其他的时间要去“玩”新鲜的事情。还好我热爱学习,所以我的课业成绩虽然不是最好,但也不是很烂。从小学到大学,在班上也都还是前面几名。我自己比较高兴的是,除了照顾课业,我还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像合唱团、京剧社、健言社、乐队、登山社,还有社会服务社等等,这些经验都为我的生命增添了许多色彩。
徐:人类学就是要体验各种东西。
翁:对呀! 我的很多同学都是拼命死读书,就为了考高分。我呢,就宁愿少拿几分,用一些时间到处去看看玩玩,多认识一些人什么的。应该也是受到父母亲的影响吧,让我觉得去接触新的事物,多了解一些人与事,比去追求世俗的名利更加重要。
徐:你在基隆长大,从基隆到台北是考试出去的吗?
翁:是的。基隆算是大台北地区,所以成绩好的学生,多半会去考台北的学校。念初中的时候人还小,就留在基隆念基隆女中,高中就念台北的景美女中。这两个学校都不能算最顶尖的,可也都是相当不错的,当时在台湾都能排上前十名。我很喜欢我念的学校,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只用成绩来要求学生,都给了我们相当自由开放的教育环境;另一方面是学校的环境都很优美。讲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从小到大我念的学校,甚至包括现在工作的学校,都有不错的名声,校舍环境又漂亮。尤其是我念的高中,景美女中的建筑物,是当时一个非常有名的建筑师设计的,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等于是示范高中,大家都来看我们学校的新式建筑。
徐:真是很幸福的读书环境啊!
翁:还有,我每一个学校的校长都把我们当成宝,对我们的教育从课业到仪态都要求。我还记得景美女中的校长常常告诉学生,我们以后都要能够独当一面,至少要能当外交官夫人,才能为国家社会尽力,所以仪态气质和课业一样重要。我们每天去上学,他都站在校门口,谁要是弯腰驼背被他看到了,准会遭到训斥。
    我大学进的是辅仁,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天主教学校,读的是图书馆学专业。学校分为三个学院:理学院是德国教会办的,法商学院是美国教会办的,文学院是中国教会办的,一个非常国际化的校园。我们在里面可以看到不同国家的人来管理这个学校,不同风格的建筑,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色彩和不同的精神。所以,这所大学给我的最大的收获不只是知识的部分,也是思想上的多元,视野上的开阔,更重要的是人格上的独立。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上一条: ·[乔健 徐杰舜]漂泊中的永恒与永恒的漂泊
下一条: ·[黄淑娉 徐杰舜]走向深处:中国人类学中国研究的态势
   相关链接
·[姚远]基于拉帕波特仪式传播理论下的非遗传承发展路径探索·[王小明]视觉人类学视野下的西王母图像审美探究
·[姜容]绣映湘魂:艺术人类学视角下湖南湘绣的保护与传承·[田逸凡]现代民俗问题格意识在中国的发生和应用性探讨
·[陈捷]灵魂观念在国产恐怖游戏《纸嫁衣》中的叙事实践·[刘广宇]中国节日影像志:回到节日本身的理论自觉
·[苏永前]作为对话场域的“神话/历史”:两种人类学的“神话/历史”之辨·[苏林]看见、记录、表达:影视人类学视阈下的民俗文化记录
·[李牧]现当代艺术的民俗学根源·[丁木乃]彝族坨坨肉食俗及其社会文化意义
·[周星]民俗语汇·地方性知识·本土人类学·[赵世瑜]唐传奇《柳毅传》的历史人类学解读
·[赵世瑜]唐传奇《柳毅传》的历史人类学解读·[漆凌云]立足本体:故事研究向叙事本位的回归
·[漆凌云]立足本体:故事研究向叙事本位的回归·[胡蓉]浅议《天工开物》的人类学意义
·[陈金文]压抑与释放:论机智人物故事产生与流传的心理机制·[马威 哈正利]在科学与人文之间:马林诺夫斯基的现代性人类学
·[周大鸣]中国人类学研究的概念创新与实践经验·[庄孔韶]金翼山谷冬至的传说、戏剧与电影的合璧生成研究

公告栏
在线投稿
民俗学论坛
民俗学博客
入会申请
RSS订阅

民俗学论坛民俗学博客
注册 帮助 咨询 登录

学会机构合作网站友情链接版权与免责申明网上民俗学会员中心学会会员 会费缴纳2024年会专区移动端本网导航旧版回顾
主办:中国民俗学会  China Folklore Society (CFS) Copyright © 2003-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地址:北京朝阳门外大街141号 邮编:100020
联系方式: 学会秘书处 办公时间:每周一或周二上午10:30—下午4:30   投稿邮箱   会员部   入会申请
京ICP备14046869号-1    京公网安备11010602201293       技术支持:中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