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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5月30日,上海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这一年,茅盾把主要时间和精力投入了政治斗争之中,文学活动只得抽空做一些。他在晚年写的回忆录里说:“这一年,除了继续在《文学周报》(按:《文学 》周刊从171期起改名为《文学周报》,单独发行)和《小说月报》上发表一些文学评论和杂文外,有如下三件事值得一提:一是介绍北欧神话和希腊神话,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儿童世界》上连载;这是我研究和介绍外国神话的开端。二是试写了一些散文,发表在《文学周报》上。在这之前,我只写评论文章和翻译,没有写过散文,‘五卅’惨案使我突破了自设的禁忌,我觉得政论文已不足宣泄自己的情感和义愤。……三是写了长篇论文《论无产阶级艺术》。”[5]
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文艺战线的一名先锋战士和社会活动家、小说家、文艺批评家,他在不同的战线上参加各类活动,写各种文章,开始写文艺评论、杂文和翻译,后来开始写散文。他的神话研究完全是业余的。“五卅”惨案后,茅盾离开上海和商务印书馆,去了广州。第二年4月再次回到上海。他在一篇文章里写道:“(1926年)四月中,我回到了上海;没有职业,可是很忙。那时我的身体比现在好多了,往往奔波竟日以后,还不觉得疲倦,还想做一点自己兴味所在的事。于是我就研究中国神话。这和我白天之所忙,好像有‘天渊之隔’,可是我觉得这也是调换心力的一法。”[6]
大革命失败后,茅盾被列入了国民党南京政府的通缉名单,于是他不得不隐居起来,开始了长篇小说的创作。到1928年7月,又不得不亡命东京。在东京,他写了许多小说,神话学专著《中国神话研究ABC》就是这时候在东京写成的。此书于1929年由世界书局分上下两册在上海出版,署名玄珠(1978年收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茅盾评论文集》时,易名为《中国神话研究初探》)。同年,茅盾把近几年来发表的四篇神话论文《各民族的开辟神话》、《自然界的神话》、《中国神话研究》、《希腊神话与北欧神话》汇集出版了《神话杂论》一书,交由世界书局出版。这一年茅盾除了写过几篇介绍北欧、希腊、罗马、埃及、印度神话的文章而外,到年底,又写完了一部神话学专著《北欧神话ABC》(上下册),1930年由世界书局出版。这个时期他的这些关于神话的专著或文章,都是在国外避难时写的,而且写作时缺少必要的参考资料。此后,由于社会政治活动和创作的繁忙,茅盾很少再有时间从事神话的研究了。30年代,他仅写过一篇评论黄芝岗《中国的水神》的文章。
《中国神话研究初探》这部写于半个多世纪前的著作于1978年再版,他在《前言》里谈到他早年的神话研究以及他所采用的人类学派的研究方法时说:“我对神话发生兴趣,在1918年。最初,阅读了有关希腊、罗马、印度、古埃及乃至19世纪尚处于半开化状态的民族的神话和传说的外文书籍。其次,又阅读了若干研究神话的书籍,这些书籍大都是19世纪后期欧洲的‘神话学’者的著作。这些著作以‘人类学’的观点来探讨各民族神话产生的时代(人类历史发展的某一阶段),及其产生的原因,并比较研究各民族神话之何以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其原因何在?这一派神话学者被称为人类学派的神话学者,在当时颇为流行,而且被公认为神话学的权威。当1925年我开始研究中国神话时,使用的观点就是这种观点。直到1928我编写这本《中国神话研究初探》时仍用这个观点。当时我确实不知道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有关神话何以发生及消失的一小段话……当后来知有此一段话时,我取以核查‘人类学派神话学’的观点,觉得‘人类学派神话学’对神话的发生与消失的解释,尚不算十分背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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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刘锡诚民间文化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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