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传教士对于近代中国的文化交流与思想文化发展,无疑具有重要的作用。一些西方传教士为了更好地向中国民众介绍基督教等教义,寻找中西文化的契合点,特别重视对中国社会风俗以及民间文学的调查和考察。其中,法国传教士禄是遒(Henri Dore)是有意识地认识中国、研究中国、记录中国社会风俗生活的一个典型代表。1884年,禄是遒来到中国,开始在中国的上海、江苏、安徽等地考察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编写成卷帙浩繁的《中国民间崇拜》系列著述。西方传教士的这一他者视角的调查和理解方式事实上形成了一种特殊形式的近代中国社会民族志,其中不仅呈现出西方传教士对中国近代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的具体记录,也表达了他们对中国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的他者理解认识,从而也就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文化理论。
关键词:近代社会;传教士;风俗;民间崇拜
作者简介:高有鹏,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20024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当代文学与民族文化遗产问题研究”(项目编号:16BZW110)。
1840年之前,就已经有不少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明朝万历十年(1582年)意大利耶稣会士利玛窦入华传教,可以看作西方传教士对中国的进入。1807年9月,英国传教士马礼逊来到中国广州,以新教传教士为主角的西学东渐逐渐成为中国社会文化交流的重要内容。此后,传教士蜂拥奔向中国,他们不仅走进中国的沿海,而且也走进中国的内地,走进了中国的城市和乡村。他们在自己的著述中详细记录了这些活动。如英国传教士米怜(William Milne)1819年出版《新教在华传教早期十年史》(A Retrospect of the First Ten Years of the Protestant Mission to China),记述了1819年之前伦敦会传教士(马礼逊、米怜和麦都思)在广州等地的传教活动。之后,英国传教士麦都思(W.H.Medhurst)1838年出版的《中国:现状与未来》(China,Its State and Prospects,with Especial Reference to the Spread of the Gospel),记述伦敦会等传教士在广州、澳门的传教活动。其中,他们无一例外地述及他们的传教活动在中国受到抵触。文化传统的差异,成为他们传教最大的障碍。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对苍天和鬼神的信仰充满荒诞和愚昧,只有他们才能够使中国人变成文明人。
1840年之后,来到中国的传教士和汉学家越来越多,日益形成规模。其中,上海等新兴的都市成为他们重要的聚居地。在这些传教士中,许多人对中国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并试图以此作为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他们编写中国社会风俗生活与民间文学的书籍,记录他们的所见所闻。如法国的戴遂良(Leon Wieger)曾经编写出《中国近代民间传说》(河间府,1909年版),保存了二百二十二则中国民间传说故事,成为中国民间文学的重要记述。同时,在世界范围内,一些汉学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中国民间文学,他们自觉开展关于中国民间文学的研究,诸如卫礼贤(R.Wilhelm)编写的《中国神话故事集》(1914),威达雷(B.Vitale di Pontaggio)编写的《中国民间传说》(1896),丹尼斯(N.B.Dennys)编写的《中国民间传说及其与雅利安和闪米特人民间传说的亲和性》(1876),儒莲(S.Julien)编写出三卷本的《中印寓言、神话、诗歌、小说合译》(1859),都涉及中国近代社会的民间文学问题。这些著述也应该视作中国近代民间文学的一部分。
上海得开风气之先,徐家汇成为这些西方传教士研究中国文化的中心,来自法国的禄是遒(Henri Dore)是他们当中有意识地认识中国、研究中国、记录中国社会风俗生活的一个典型。1884年,禄是遒来到中国,开始在中国的上海、江苏、安徽等地考察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整个过程达30多年。他阅读了许多中国古代的历史文献和一些地方志,结合他的个人采访等田野作业,同时也参考了一些传教士的相关著作,如黄伯禄的《训真辩妄》等,编写成卷帙浩繁的《中国迷信研究》,即《中国民间崇拜》系列著述。《中国迷信研究》的前几卷分别出版于1910年代初,后来被爱尔兰传教士甘沛澍Kennelly,Martin)他们翻译成英文,得到更为广泛的传播。如其所言,《中国迷信研究》主要是为了方便他的同行了解中国。
禄是遒1859年生于法国,曾经在神学院读书,在苏格兰加入耶稣会,辗转来到中国,深入乡村、城镇传教,采访中国下层民众,得到许多第一手的社会风俗生活和民间文学的资料。如甘沛澍所言:“他作为传教士在江苏、安徽两省传教了二十多年,还从事左右中国人社会和家庭生活的宗教和其他无穷无尽的迷信的研究。为此,他访问了市镇、庙宇和寺观,向人们征询神公神母、地方神祇和神仙人物,为他未来的巨著收集了珍贵的材料。他告诉我们的,都是他亲眼见证的,或者是从那些他日常接触的人们的嘴边听来的。”在西方人看来,真正的中国不在通商口岸城市,而是在“遥远的地区”,“一些离奇的老镇,一些边远省份的隐蔽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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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贾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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