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俗小说到地方戏曲,从杂剧传奇到民间歌谣,从北方鼓书到南方弹词,这些对大众而言并不陌生的文学艺术形式,从学术上都属于俗文学范畴。俗文学是研究中国文学、艺术、文化、历史、语言、风俗等方面的重要资料,对传承创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具有重要意义。然而,长期以来,被国内外学界视为民间传统生活“活化石”的俗文学研究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对它的文献整理与传承,任重而道远。
勉强列入“民间文学”
中国俗文学传统悠久,其渊源可追溯至先秦,经唐代俗讲变文、曲子词到宋元话本,延绵不绝,明清以后,发展更为迅速。由于俗文学不同于雅文学之关涉经国大业,长期以来受关注不多。虽然20世纪30年代有郑振铎所著《中国俗文学史》,90年代吴同瑞、王文宝、段宝林共同完成的《中国俗文学概论》,但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努力,其学科边界仍处在滑动中。
“俗文学研究在当代学科体系中一直处于尴尬境地。”中山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所所长黄仕忠表示,中国的俗文学在“古代文学”与“近代文学”学科中,只能作为附庸而存在,“现代文学”又将它婉拒于门外,只能勉强列入“民间文学”一科,然而真正治“民间文学”者,又以为其主体乃是民间口头流传的文学。因此,除古典戏曲小说以外的俗文学,几无立锥之地。正是这种状况,极大地限制了俗文学研究的展开。
俗文学的学术价值在学界有其一席之地,尽管长期受关注不多,但也有一些发展。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廖可斌介绍,元明清时期,一些学人对民间文学予以关注,有文人对小说戏曲有很高造诣,但对民歌说唱等的关注是零星的。近代以来,受西方文学观念的影响,中国俗文学研究在20世纪初出现了一个小高潮,50年代前后有一些发展,至八九十年代,“大传统”和“小传统”概念出现后,又出现一个小高潮。
家底尚未摸清
对俗文学研究的前提是文献的搜集整理。经过学者们多年合作努力,《中国戏曲志》《曲艺志》等系统工程使俗文学各类体裁获得了基本梳理。但是,除子弟书等少数几种外,对中国俗文学各类体裁的现有家底尚未摸清。
黄仕忠告诉记者,晚清及民国初年以后的俗文学文献,以往主要以民间爱好者的收藏为主,各地图书馆未能对其加以系统收藏,因此,目前此类文献的损失最为惨重。今天,虽然它们作为“地方文献”获得收藏而使得情况有所改善,但多是零星、未成系统,且大多未加编目整理,难以利用。或是由于时代相对晚近,其版本价值未能引起足够重视。更有大量的木刻本、手抄本、油印本资料,封存于各地文化部门下属艺术研究所的资料室内。如果不及时抢救,则难以进入学术史的视野,反过来又影响到对其价值的认定与保存。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陈书录提出运用田野调查与文献整理相结合的方法,抓紧开展民歌民谣等俗文学遗产的发掘与整理工作。据了解,由陈书录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明清民国歌谣整理与研究及电子文献库建设”已经启动。
持之以恒加以保护研究
近百年来,许多学者在俗文学体裁梳理、目录编撰、资料整理方面作出了大量成绩。如刘复、李家瑞的《中国俗曲总目稿》、傅惜华的《子弟书总目》《北京传统曲艺综录》、谭正璧《弹词叙录》、车锡伦《中国宝卷总目》,等等。但这些文献编目大多完成于20世纪90年代之前,此后出现的许多新材料仍需要学人进一步补充、完善。而且,至今尚有许多俗文学类别还没有进行编目。
据悉,由中山大学学者倡议发起的“中国俗文学文献大系”工程,正在初步实施,得到了海内外同行学者的帮助与响应,已经完成了大量文献整理影印、编目等工作。
廖可斌表示,从事俗文学文献整理与研究,需要研究人员日积月累,持之以恒,不急功近利;需要能见微知著,以小见大;打破学科界限,结合文化史、社会史、法律史等进行综合性研究。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朱万曙赞同许多学者提出的出版研究丛书和设立专业研究刊物的设想。他建议俗文学研究在文献编目整理基础上,更进一步详细和深化,让更多的俗文学资源拥有好的平台,走出中国,走向世界。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年8月31日第1041期 【本文责编:敏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