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内有产麝之兽甚众,所以出产麝香甚多。其产珠之湖,亦有鱼类不少,野兽若狮、熊、狼、鹿、山猫、羚羊,以及种种飞禽之属,为数亦伙。其地无葡萄酒,然有一种小麦稻米香料所酿之酒,其味甚佳。此州丁香繁殖,亦有一种小树,其叶类月桂树叶,惟较狭长,花白而小,如同丁香。其地亦产生姜肉桂甚饶,尚有其他香料,皆为我国从未见者,所以无须言及。
此州言之既详,但尚有言者,若自此建都骑行十日,沿途所见,环墙之城村仍众,居民皆属同种,彼等可能猎取种种鸟兽,骑行此十日程毕,见一大河,名称不里郁思(Brius),建都州境止此。”[2](P279-280)
刺木学(Ramusio)本第二卷第三十八章增订本又有下面数段话:
“然自经大汗征服后,遣官治之,我言其为西向之一州者,切勿以为此地属于西域,盖吾人来自东北诸地,而此地在吾人所遵行程之西也。……其都会亦名建都,位置距州北境不远。”[2](P280-281)
综合《元史》和马可波罗的记载,《元史》中提到的那个建都,应该就是马可波罗在其《行纪》中所说的建都。前引《元史》本纪说至元五年八月命忙古带率兵六千征“西蕃建都”,所谓西蕃也就是在四川以西过去的西康一带。《马可波罗行纪》第一一六章开头就说建都是“西向之一州”,也说明其在西方,与《元史》所说的“西蕃”暗合。
前引《马可波罗行纪》又说从建都骑行十日“见一大河名称不里郁思(Brius),建都州境止此。”沙海昂注这条河说:“不里郁思只能为扬子江上流,盖波罗位置此水于云南建昌之间也。据Rockhill(Land of the Lamas 196,n)之考订,此Brius应是西藏语Dre’-tchou之译音,乃西藏语指扬子江上流之称也。蒙古语则名此段河流曰木鲁乌苏,汉名金沙江,乃指巴塘叙州间扬子江之称。”[2](P283)
叙州就是现在的宜宾,巴塘介在川藏之间。如果说不里郁思就是金沙江或扬子江的上游地区,而马可波罗所说的建都的疆界是止于这一带,那么,这里的建都的领土就是在今天四川与云南交界一带地区。前引〈元史〉卷十八《世祖本纪》说:“至元二十八年(公元1291年)七月丙申朔,云南参政怯剌言,建都地多产金,可置冶,令旁近民炼之以输官,从之。”指的应该也是这个地方。
二
但是,前引《元史》卷十三《世祖本纪》又说:“至元二十一年(公元1284年)正月丁卯,建都王乌蒙及金齿一十二处俱降,建都先为缅所制,欲降未能,时诸王相吾答儿,及行省右丞太卜参,知事也罕的什,分道征缅于阿昔阿禾两江,造船二百艘,顺流攻之,江头城令,都元帅袁世安戍之。遂遣使招谕缅王,不应,建都太公城乃其巢穴,遂水陆并进攻太公城拔之。故至此皆降。”
冯甦《滇考》卷下《元征缅》与《八百媳妇》条也云:“元先遣使谕降缅酋不听,据太公城以抗大军,复遣僧谕以祸福,反为所害,遂督军水陆俱进,击破之。建都、金齿等城皆降。各分兵戍守,置邦牙宣慰使于蒲甘城。”
卷一三三《也罕的斤传》也说:“二十一年(公元1284年)与右丞太卜诸王相吾答儿,分道征缅,造舟于阿禾阿昔两江,得二百艘,进攻江头城,拔之,获其锐卒万人。命都元帅袁世安守之,具图其地形势,遣使旨阙,具陈所以攻守之方。先是既破江头城,遣黑的儿杨林等谕缅,使降不报,而诸蛮叛据建都太公城,以据大军,复遣僧谕以祸福,反为所害,遂督其军水陆并进,击破之,建都、金齿等十二城皆降。”
这里所说的建都,指的肯定又是今天缅甸北部地区,太公就是其都城。
如果上述记载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建都的疆域就应该北至川滇交界一带乃至更北的地方,南达现在缅甸北部乃至更南的一些地方。
按照《马可波罗行纪》的记载,建都是一个州。但是,《元史》卷五《世祖本纪》二在记载邛部川六番安抚招讨使都王明亚被杀时又说为“邻国建都”所杀,似乎又把建都说成是一个国家。陈序经在其《藏缅古国初释》一书谈到建都时也认为:“建都可以说是一个领土很大的国家。大致上这个国家的疆域,是从北边西康的越嶲南至缅甸的阿真谷,其西界在云南境内,当在姚安、楚雄、景东、景谷,以至澜沧江与怒江流域之间,其东界可能达到现在的云南东境,其地形是南北长而东西窄。”[3]
可是,我们知道,在今天的云南境内,也就是在南北建都的中间地带,自唐至元初一直有一个强大的地方政权南诏,之后是大理。在唐代,南诏的疆域自不用说,就是在宋代或宋元之间,南诏的后继者大理的势力也还不小。建都若是一个国家,南诏大理又在何处?
其实,建都这个词首先指的是一个民族,即前引《元史》卷八《世祖本纪》中所说的“建都蛮”。至于《元史》卷五世祖本纪二中记载的至元元年(公元1264年)五月邛部川六番安抚招讨使都王明亚“为邻国建都所杀”的这个“邻国”建都,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顶多只可能只是一个由这个被称为“建都蛮”的民族建立的强悍的民族政权而已,不应把史书上说的建都看成是一个很大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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