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田一龟《鞑靼漂流记》
读园田一龟著《鞑靼漂流记》(东洋文库本,平凡社,1991),乃1645年前后漂流到中国,后经朝鲜遣返的日本人国田兵右卫门和宇野与三郎口述的经历,园田的研究甚细致。读其注释,觉得朝鲜的《通文馆志》、《承政院日记》甚为重要。又,根据朝鲜国王的报告,当时有日本使者来到朝鲜,感谢他们把漂流船送回国。这个叫做橘成税的使者,把明朝叫做江南,把朝鲜叫做高丽,把清朝叫做鞑靼,还说“此乃俺国通称之语,实非有意于其间”。朝鲜官员无奈,只能说,“尔国虽在海外,与本国为邻,清朝国号,非不闻知,况当初飘倭转送时,本国书契中,既尽清朝所送之由,则尔国亦当依此回书,而何乃若是……卑职思得倭奴性情,本来狡狂,难以理论,与之羁縻,不足相较,故仍为依例接待以送”(见注释42引《报岛倭书契》,259页)。又《李朝实录》仁祖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亦记载此事颇详,并记载橘氏对朝鲜和清国关系的刺探(260页)。(2006年10月31日)
川添昭二《蒙古袭来研究史论》
读川添昭二《蒙古袭来研究史论》(雄山阁,1977),书中谈到,由于一个叫做赵彝(出身高丽咸安,即今庆尚南道)的人,对忽必烈介绍了日本的各种情况,于是在至元三年(日本文永三年,1266)至至元十年(日本文永十年,1273)之间,蒙古与日本之间有六次外交接触。第一次是至元三年,由黑的、殷弘为使,忽必烈给日本国王致书(文载宗性《调伏异朝怨敌抄》,东大寺图书馆藏),说到“朕惟自古小国之君,境土相接,尚务讲信修睦,况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区夏,遐方异域,畏威怀德者,不可悉数”,下面举了高丽之例,表示怀柔,又说日本与朝鲜接壤,可是“至于朕躬,而无一乘之使,以通和好,尚恐王国知之未审,故特遣使持书,布告朕志,冀自今以往,通问结好,以相亲睦,且圣人以四海为家,不相通好,岂一家之理哉,至用兵,夫孰所好,王其图之。不宣。至元三年八月”。
这一次蒙古国书的到来,使日本朝野上下大为震惊,但是,这些信使和通书,屡次遭到日本方面的拒绝和冷遇。在六次交涉之后,文永十一年(1274)正月,蒙古下令高丽造船,十月三日,由忻都、洪茶丘等率九百艘船、两万八千兵卒,从合浦(庆尚南道马山)出发,十月五日至对马上岸,在博多湾西部与日本军队展开激战,但是,蒙元军队于十月二十日即撤退。原因不明,但据说,当时战况相当惨烈。这就是“文永合战”即第一次蒙古袭来;建治元年(1275),幕府于镰仓龙口斩杀元使杜世忠,这一并不冷静的行为,导致了第二次战争。弘安四年(1281),忽必烈下令,蒙元再次远征,蒙元军队分为两路,一路由蒙、汉、高丽之四万军组成,一路由南宋降军三千五百船十万人组成,六月本拟合攻,但是七月由于暴风吹袭之故,在闰七月全部溃退。这就是第二次“弘安合战”,也是所谓“神风”故事的来源(第一章)。
“蒙古袭来”这一外敌的事件,给日本国内政治提供了相当复杂的影响,川添昭二分析中指出,有人认为,这与蒙元处理南宋灭亡后的军队处置有关,但是这一处置的结果,是导致南中国海上力量的削弱,并导致了海贼横行和元朝衰落。也有人认为,这与蒙古贪慕日本的财富有关,当时江南流传着日本黄金国的想象(26-28页)。尽管这一入侵事件最终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征服和殖民结果,但是似乎使得日本人心理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所以此后,日本的文献中,最早在1293年前后,有《蒙古袭来绘词》(京都东山御文库藏,二卷)描述肥后国武士竹崎季长的武功(49页)。此后江户时代,有临济宗僧侣瑞溪周凤著《善邻国宝记》(1470年订补)的记载、有儒医松下见林著《异称日本传》上中下三卷(有1688年自序)的记载、有津田元顾(?-1784)的《蒙古袭来记》及其养子津田元贯(1734-1815)的《参考蒙古入寇记》。以后,更有大量这类著作,有历史的,有文学的,如《元寇始末》、《蒙古寇记》、《蒙古诸军记辨疑》、《元寇记略》等等。
这是一次对日本人心理影响极大的事件,通过这一事件,可以了解日本对于满清入主中原的一些想象。(2006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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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东方早报 2010-1-17 2:01:44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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