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广州乞巧节特色
位于中国南方的广州,古时为百越之地,经过长年累月的民族迁徙融合,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拥有独特的民俗。乞巧节习俗之独特,使广州乞巧拥有享誉中外的美好名声。
广州被誉为花城,亦称作穗城,因此乞巧节当中必定与花跟穗(或者五谷)有着关联。据《广州岁时记》记载:「七月初七日,俗传牛女相会之期,一般待字女郎,联集为七巧会。先期备办种种奇巧玩品,并用通草、色纸、芝麻、米粒等,制成各种花果、仕女、器物、宫室等等,极钩心斗角之妙。」《广州市志》卷十七所载,「初七日,旧俗还有女子泛舟游石门沉香浦的活动。游艇用素馨花、茉莉花装饰,成为花艇。……信此日为‘仙女沐浴日’。」[5]
解放前,广州乞巧节之隆重,在节日来临之前便可被乞巧的气氛所感染。大概在农历四五月,姑娘们预先准备好上述的乞巧玩品,制作各种模型。节日来到之前,将禾苗和绿豆放在小盒里面浸泡,使之发芽,待芽苗长到二寸多长时,用于拜神,这小豆苗被称作「拜仙禾」、「拜神菜」。七夕当晚(广州人多从初六晚开始至初七晚),姑娘们穿上新衣服,带上新首饰,把早已准备好的各式物品,如古董珍玩,鲜花,瓜果以及脂粉等拜访在厅堂的八仙台上,还要一盏油灯当值在仙禾或仙菜中间。当一切都安排稳当以后,姑娘们便焚香点烛,对星空跪拜,称作「迎仙」。自三更至五更要连拜七次。姑娘们邀请亲戚朋友前来作客,还邀请邻里中相识或不相识的姑娘们一起拜祭,观赏巧艺与玩具。拜仙之后,姑娘们手执彩线对着灯影将线穿过针孔,若一次能穿过七枚针孔着被称作「得巧」,穿不过着则「输巧」。而后姑娘们便焚烧纸制的梳妆盒,里面装有纸制的衣服、鞋子、脂粉、梳妆镜、梳子等,每样一式七份,以献给七仙女。祭拜仪式结束后,八仙台上的摆设保持不动,留待翌日供姑娘们互相传方和参观。八仙台亦称作「摆七娘」或「贡案」。「摆七娘」上贡品摆放位置极其讲究:传统工艺放于台中间位置,包括拜仙禾、拜仙菜,五谷粘制的「斋塔」,三注芝麻梅花香,村庄的牌坊模型,鹊桥模型,牛郎织女和七仙女模型由前往后依次排列,最后挂上神圣的七娘盘和七娘衣(共九件衣服,其中一套男衣献给牛郎,八套女衣献给七姑八姐,相传七夕织女与牛郎相会,由八姐下凡代替织女接收贡品,故共九件七娘衣)。「摆七娘」的左右居后的位置拜访用泡沫珠片粘制的瓜果,用腊水溶制的梅花,用通草、色纸、芝麻、绿豆、米粒、瓜子壳、银杏壳粘制的花朵和泡沫制作的农舍宫室等等。七夕过后,姑娘们所制作的工艺品,玩具则相互赠送,以示友情。
广州的七夕拜仙,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一般已婚女子不能参加,但新婚后的新娘在过第一个七夕时,要举行一次「辞仙」仪式。即在初六晚上祀神时,除了牲、醴、红鸡蛋、酸姜等,还要加上梨子,表示与姑娘离别之意。[6]
爱国将领潘文治诗《七夕吟》:「琳琅光夺目,环佩响叮当。巧手纤纤绣,秋波顾盼长。」道出广州乞巧风俗当中最独特的风景线——手工艺品多姿多彩,生动活泼,制作细心认真和巧妙,这是属于广州人的自豪。
三.广州乞巧民俗文化的现状
(一)乞巧节现状的不足
乞巧的盛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发展,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后,在广州市内逐渐淡化,几十年来只在周边地区一些村落延续。有见及此,广州市天河区政府于1998年大规模公开恢复这一民间文化传统,经过十年的打造,基本上重现昔日风光。2007年。广州市天河区政府举行了第三届广州乞巧文化节,成功使乞巧节再一次走进广州市民的生活当中,但热闹繁华的乞巧节背后,存在着更多令人担忧的隐患。
1.文化断层,传承青黄不接。
自从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五千年的封建帝制后,中国传统农历历法亦随之废除,依靠农历纪年的中国传统节日随着年月的逝去,逐渐在民众意识中消逝。新的公历纪年法使民众(尤其是城市居民)对农历的印象越来越浅淡,以致除非在一些很特殊场合,人们几乎忘记农历的存在。[7]国民政府新建立的官方节日体系,把除春节之外的传统节日——如乞巧节——流放到草野间。长期被排挤在官方节日体系之外的乞巧节,地位显然无法与春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传统节日相比,也丧失了走向兴盛的一个重要动力。文革十年,「破四旧,立四新」,所有传统活动均被套上封建迷信色彩,七夕的祭拜也被禁止。在疯狂年月的摧残下,乞巧节的传承逝去了连续性。今天过乞巧节,只有农村里中老年妇人积极主动地筹备,参与制作,而乞巧节手工艺品制作的主体,已是头发斑白,年事已高的老人,而不是当年的青春少艾的女孩,当一位又一位的民间老艺人的离世,不单纯代表乞巧手工艺制作个体的消失,同时,他们带着乞巧民俗文化消逝于现代社会当中。将近一个世纪的过分排斥、批判,使乞巧文化在传承上遭到沉重打击,传承上断层、乞巧活动失去前进动力,成为明日黄花。
2.乞巧活动原生态毁灭
乞巧活动之所以成为明日黄花,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乞巧原生态的毁灭。乞巧文化乃农耕文明的产物,内在蕴含男耕女织的生活理想。但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社会不断加快经济建设,城市化进程亦大大加快步伐。乞巧原生态村落、艺人生活环境、生活条件以及生活方式经过城市化的洗礼几乎荡然无存,「摆七娘」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场所发生了根本性的突变[8]——祠堂灭失、耕地减少,乞巧节的活动空间大大缩少。同时农耕文化随着人们生活环境的改变而减少了对人们的影响力。城市化的兴起、寸土赤金的广州,人们也没有必须空间在高楼大厦中泡拜仙禾、摆七娘;快餐式的生活,也让人无法腾出更多时间制作各种手工艺品……原生态的毁灭,使乞巧节再受到更深一层的打击。
3.节日信仰的消亡与文化功能的减退
乞巧节在各种外在打击之下,已经走到近乎死亡的边缘,但乞巧节内在的、最根本最致命的缺点,在于节日信仰的小忙和文化功能的减退。一个民俗节日的形成,需要民众形成了集体无意识,依靠民众的信仰所支撑;一个民俗节日得以发展,需要满足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都一以贯之的人性需求功能。而乞巧节的信仰支持,偏偏是男耕女织的理想生活,乞求巧智的心理动机。但城市化进程高速发展的今天,男耕女织已经不再成为现代人的生活模式和理想;科技发达的现在,七夕当天向两颗天体乞巧夙愿也成为无稽之谈。再者,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地位的提高让女性认识到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乞巧节内在所蕴含的乞求巧智求姻缘的文化功能不再满足现代社会女性的需求。传统的乞巧信仰已经被当今社会所遗弃,乞巧节文化功能亦消退得只剩下一个概念,乞巧节存在的根基已经受到动摇。
(二)乞巧节的潜力
尽管乞巧节在广州本地,甚至在中国国内处于劣势,种种弊端表明乞巧节似乎失去了前进的可能性,甚至有可能消亡。但是经过广州政府十年来的重视和支持,今天的盛况也表明乞巧节也能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凭借广州在地理上的优势,也能有一定的发展空间。
广州处于中国南方,古时候已是向外交流的重要交通枢纽。广州黄埔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广州在历代对外经济交往中处于重要地位,在清代,是外经济交往唯一开放的关口。广州与世界的紧密联系,便是传扬乞巧文化的优势。民俗具有传承性和播布性的特点,其中播布性在和平环境当中表现为「关注-采借-置入-传播」的线型模式。如2005、2006连续举办广州乞巧文化节迎来了30万参观人次,其中不少为港澳同胞和海外华侨。乞巧节携同乞巧文化,通过乞巧文化节使海外侨胞关注,以侨胞为载体,通过「采借——置入」的方式,传播到东南亚,或者更远的地方。利用广州天然有利的地理位置,向外推广,让乞巧节走到国外,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解、关注乞巧节,让海外华人也过上乞巧节,从而激起人们制作乞巧工艺品的兴趣,培养更多乞巧工艺的接班人,至少可以让乞巧节在工艺品制作传承上得到延续,乞巧节在民间的生存多一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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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粤语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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