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看“政府节”,政府看“民众节”
对于在戛洒存在不同的两个花街节,当地政府和民众如何看待?带着这样的问题,笔者访问了一些当地的老人和年轻人。
大多数老年人对政府主导的花街节持否定态度,认为它完全歪曲了花街节的原始面貌。一位73岁的刀姓老人直接对花街节过于形式化的做法提出了自己的不满:“现在的花街节就是找一些漂亮的姑娘和帅气的小伙子到花街上表演,不像以前花街的赶法。”他说:“以前赶花街是建立在‘你爱我,我爱你’基础上的,少男少女们赶花街真正是为了寻找情人,现在都是表演给人看。”
而对一些年轻人来说,他们对政府主办花街节则持赞成态度。大学生刀祥辉认为,通过政府主办花街节,可以进一步提高本民族的知名度,让外界更多的人了解他们;通过外界游客的进入,一些思想和观念也随之带来,给花腰傣之乡带来了新的理念;通过举办花街节,戛洒游客增多,带动了当地经济,增加了民众的收入。
从老人和年轻人截然不同的观点可见,老年人还停留在对过去文化的记忆之中,而年轻人则沉浸在利用文化奔小康的思路里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戛洒镇的人真的享受到了旅游带给他们的实惠——2006年,戛洒实现生产总值5573.3万元,按可比价计算,比2002年(也就是开展花街节前一年)增长55.02%。农民人均纯收入1929元,增长39.8%。2006年,到戛洒旅游的全年游客达28.6万人次,旅游景区门票收入45万元,实现旅游业总收入1550万元。
那么,政府对于民众自发的花街节又是什么态度?戛洒镇文化站站长刀发富说:“作为傣族,我本人对传统节日十分热爱和尊重,也为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感到自豪,但是近年来也对传统花街节产生了些许担心。”他说,现在年轻人对传统节日的兴趣越来越淡,传统节日里民族服装也很少穿戴,取而代之的是牛仔裤、休闲服,这无疑是受了许多外界的影响。
刀发富的看法一定程度上也是政府对传统花街节情感的表达。正如刀发富所说,没有传统花街节,就没有今天的旅游花街节的存在,因此对传统花街节的保护与发展工作要齐头并进。作为近几年花街节主办方骨干之一的刀发富说,政府对民间花街节的缺失采取了许多弥补的措施。例如,民间花街节期间,政府专门开放戛洒大槟榔园为活动场所;花街节毕竟是以谈情说爱为主题的节庆,所以以前因情生怒、因爱生恨的事情时有发生,为了防止传统花街节期间出现治安问题,政府在传统花街节期间进行了一些安全方面的教育和宣传;节日期间,政府还举办了一些传统文化知识的宣传活动以及恢复了传统花街上的商贸交易活动等等。总之,政府对传统花街节是十分支持的,并在想方设法使传统花街节这一习俗保留得更完善和更真实。
花街节背后的国家和民间社会关系
从表面上看,戛洒花街节所体现出的国家与民间社会的关系就是国家对民间文化的“征用”,但实质上,这样的“征用”和一般的征用是不一样的,因为节日民俗和一般民间艺术是有区别的。节日民俗受特定时间、空间限制更严格,而一般艺术的限制则相对较少。特定节日民俗国家征用的结果一般是传统节日和现代节日的合二为一,而戛洒却是两个花街节的同时存在。因而,这一存在表现出了不完全符合国家一般征用的特征,也体现不出国家和社会的完整现实关系,民间花街节的继续存在体现的是一种新的治理模式的存在。据此,笔者认为,戛洒花街节所体现出的国家和民间社会的关系就是“和谐共处”的关系,这种关系反映在文化上就是两个花街节的“和而不同”。戛洒两个花街节,一个是为旅游量身定做的,其中国家是主体,是主动的,民众是客体,是被动的;一个是传统的、自然形成的节日,其中国家是客体,是潜在的,而民众是主体,是显在的。就像有的学者认为“文化的出路是寻求拼合而不是融合”。
笔者认为,国家和社会的关系出路应该既是拼合又是融合,即一方面在固守国家力量的同时,充分允许社会的存在,两者是独立的;另一方面,要把国家的力量融进社会之中,显示出国家与社会和谐相处、互为推进的作用。戛洒两个花街节的存在就为我们提供了反映这种关系的范例:一方面两个花街节是各自独立存在的,内容和形式各不相同;另一方面,虽然两个花街节是在不同主体意识下的两个不同的文化模式,但它们统一在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这一主旋律上,充分地表达了时代文化发展的“和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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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201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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