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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礼成俗更是民间的崇尚,乡规民约多取之乡例、俗规而礼制化,有关族规、家法、形诸文字,悬于大堂,传之后人,以达到“管摄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风俗,” 的目的。族长可请求官府给予宗谱钤印,获得官方认可的权威性;官方更乐意支持民间组织进行劝善教化,礼与俗在相互作用中得到增强。明代的碑刻标明 :“劝善惩恶,兴礼恤患,以厚风俗。” 宋代的乡约强调“凡同约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 礼俗相交的教化是如此深入人心,诸多话语如: 化民易俗、树俗立化、观化听风、移风崇教、变俗易教、敦励风俗等成为思想家的流行话语,认为教化之深可以“化及豚鱼”,教化之力如风吹草伏“化若偃草”,教化通行可致“四海承风”,教化远播“云布雨润”能润泽天下,诸多佳言美语,都在于颂扬以礼对俗的整合。
礼俗整合的效果,使得礼中有俗,俗中有礼,礼和俗相互依存、胶着,双向地增强了上层文化与下层文化,精英文化与民间文化的渗透。盛行在西周的乡饮酒礼,上可追溯到夏商周三代以前氏族社会的遗风,下传至清朝末年,其敬老、尊长、咨询、议政的古风一脉相承,连酒会的程序: 谋宾、迎宾、献宾、旅酬和送宾的礼仪也大同小异,这是礼,也是俗。礼和俗的互动,相互渗化力量之强劲,几乎使礼与俗难分难解。由于礼和俗的高度契合,使这一古礼传衍三千年之久,世界殊属罕见。正如《资治通鉴》的预言: “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
早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柳诒徵就指出,以礼俗治国“博言之,即以天然之秩序(即天理)为立国之根本也。”在世界上并不乏有遵循天然秩序生活的民族,但在中国“礼俗之界,至难划分。” 是为中国特色。与此同时,社会学家费孝通经过社会调查,提出中国基层社会本于礼治秩序,乡土中国是礼俗社会的见解。 值得注意的是,古代思想家经常运用礼、智、仁、义、诚、信、和、中庸等概念,其中的礼,不仅是思想观念和道德准则,也是制度的实体,更是唯一经过现代社会学家论证的,具有涵盖社会上下、贯穿精神、物质,得到全国各地最大范围认同的价值观念。这是中华文化历史悠久,覆盖面最广,传承力最顽强的重要原因。
遗憾的是,现代学者的中国思想史研究,多以西方思想史为参照,致力于精英思想研究,殊不知礼俗社会的存在,以礼化俗的教化使命,推动了精英思想的社会化,有关礼俗思想、日用之学等富有中国特色的命题,留下大量的文献资料,至今尚未得到充分的发掘。研究中国思想史,应该突破观念史的局限,贴近社会生活考察,从礼俗互动中把握中国思想的发展脉络,这是历史的实际,也是对中国思想史价值的重新评估。
(原载《东方论坛》2008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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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儒学网 2009-02-28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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