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就是民族方面的都在….
汪:办公地点我们调查组就在现在的民院,但是现在都撤了,但是我们有个红楼,我们的书,我们的文物都留在云南民族学院。
徐:当时云南来讲,把这个调查组和这个研究所跟云南民院结合得比较紧。
汪:对,云南民院的党委书记也兼研究所的党委。和四川不一样,四川是独立的,云南的民族学研究在名义上挂省,实际上是民族学院领导。
徐:广西的也是…它是挂靠民委..
汪:我个人嘛,就是说做田野做得比较多的还是文革前的几年,文革以后呢,就从78年算起吧,大家都一样嘛,回来也做了一些,那时候我在文革前发表文章也发表了不少,都在考古这方面,我是学考古出身。慢慢地因为搞考古一个人行不通的,也不能发掘,慢慢就摸索去做民族考古学。我以后会寄本书给你,是我自己写的,专门讲怎样做民族考古学,这个过程。
徐:那太好了。人类学实际上在美国来讲,考古学、文化人类学都是它的四大块之一嘛,但是在我们中国来讲比较特殊了,说它乱也好,反正是一种特别状况下的一种中国类型,它民族学这块也很发达,考古学这块也很发达。我们不仅民族多,地下文物也多,要把这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又很不容易。
汪:应该说民族考古学在中国是大有可为,因为就像你说的,考古材料很多都有待于去解决,有待于研究。有很多东西光靠考古是解决不了的,需要民族的东西,民族的话中国有多少民族呢…基本上是停留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中…有时文化方面也找不到民族考古方面有用的材料了,中国的情况嘛,有时候材料多一些,现在一个问题就是“稍纵即逝”。
徐: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迫切了。
汪:现在已经晚了一点,现在一些东西奇奇怪怪都是人为的,跟我看见的都不一样。有些人把现在看到的少数民族的东西看成是过去的,跟我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这几年变化很大,特别是衣服,你做调查也知道,首先材料变了,过去它是带花边的,蜡染的,哪有这个五颜六色的,现在都是尼龙,化纤材料做的,不过这个也没有办法,也不能因为要去做研究而停止少数民族的变迁,这也是不可能的。我想除去这个以外,我做了很多工作,就是说从纯考古学这块出发,一些考古资料的整理等等,比如说发现的“苍源岩画”…
徐:跟我们广西的花山崖画一样…
汪:对,只有这两个是全国性文物保护单位,苍源是我发现的,我写的报告,这个也算是早期的一个贡献,后来就慢慢转到民族考古学了,纯考古学就不怎么做了。
徐:民族考古学在我们中国实际上是有很好的发展前景的。
汪:对,搞的人不多。
徐:但是很有意思的是也有人反对,这在八十年代中期九十年代初曾有过。这一块做得最实际的,具体工作做得最多的可能就是您了,因为您是把考古学和民族学结合得比较好的。
汪:我希望做专题调查,从专题入手。中山大学,他们做的都是搞理论的探讨啊,概念的东西,专题做得少。跟我的路子比较相近的是宋兆麟…
徐:对宋先生,他写《原始社会史》就像你讲的取火…
汪:他也是从专题入手。考古界本身反对的人还是很少的,个别的,不成气候。首先张光直就是同意我的嘛,你看他写过一篇文章,其中讲的是占卜,播化起源,这篇文章影响比较大,他们搞易经…播化起源实际上靠的就是民族的占卜…
徐:可以得到一个参照…
汪:最早的是看着凉山他们巫师怎么占卜,用树枝,树枝就是古代的戏法…卜就是用兽骨或肩胛骨来…这个嘛,古代有,少数民族也有,戏,就是用树枝数来数去,这个古代也有,古代就是八卦,少数民族呢,就是凉山也有,最典型就是凉山。张光直在他的书面…他这篇文章影响很大。
徐:学界的很多朋友都讲,你做了很多采访,为什么不去采访汪先生?我说我想采访啊,但是没机会。所以说民族考古学这块,我觉得您做的这么好,您最近写了一本书吧,谈了这个问题,那么在这里能不能用一个简单的…来概括一下我们中国的民族学发展的前景到底在哪?
汪:刚才已经讲了,民族考古学在中国大有可为,但是做的人还是比较少。另外我们也有缺点,就是考古学也好,民族学也好,民族考古学也好,毕竟它是从西方传来的,我们中国中国历史上也有这种方法…典章制度啊,你可以到边疆地区去找找…毕竟以前没有人专门去搞它,有计划、有系统地搞它,没有形成一个体系。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借鉴西方的经验。西方经验最重要一条就是要验证。我做了十几个专题,朋友们看得起就进行引用,所以说我觉得最重要就是经过验证。民族考古学随便拿来附会,这样不行,要有一套方法,方法分三步骤。先建立一个假说,就是说大概可能两个东西是相近,另外就是假设类比,两个要进行细细地比较,要各方面都很符合,然后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验证,验证就是说你在反过来看他的考古材料,看它本身是不是有它的痕迹,物质文化可以,非物质文化也可以,要反复验证,要有反证,弄明白才行。
徐:您这个方法就是非常严谨的,不是说把他随便附会一下。
汪:像我自己找到有用的材料也很多,但是自己写出来的也就十来件吧。
徐:是不是有些东西没有把握住就不发表呢?
汪:对。当然还有一种做法就是中国式的,就是把民族学、考古学、甚至文献性的东西综合在一起来研究,把这一个问题搞深搞透搞全。比如我的《文字起源》,这篇文章也有一定的影响,这也是民族考古学,但也成了文化史的一个专题了。每篇文章都相当于一个小说,所以我的《文字起源》很长,当时要发表时考古学报的争论很大,因为里面有大量的民族材料、图片,一些编辑也不习惯。
徐:那您现在手头上还有什么要发表的吗?
汪:有些东西作了一半,现在已经丢失了,也没法挽救,待会我这个讲完再讲…
徐:好的。
汪:刚才我讲到中国的缺点了嘛,一个就是我们了解接触的人很少,在一个就是包括我们,包括我自己呢,像国外有计划地搞很少,还是即兴式的。国外它一般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搞,专门全面地搞。这方面我们就做得少,我们就受到很多条件的限制。国外甚至可以挖近代人的坟,比如说他们可以挖挖看看,比如说现代的爱斯基摩人、加拿大人他们埋葬是怎么埋葬的,我们挖挖这个坟,进行验证,这要动用多少人力、财力、物力,我们是从来没有这样做的。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包括我自己都是偏向欧洲,包括我自己,大量的都是来自于欧洲,房屋啊、工具啊、器物啊,主要是技术。埋葬的主要是物质文化,葬书、遗迹等,但是实际上也可以研究社会制度,非物质文化。比如说我们看见两个东西比较相近就说是一个文化,这是对的,但是你不能说它们就是一个民族,文化和民族不是完全等同的,他两个不是重合的,一个民族可以有不同的文化,相反,相同的文化可以是不同的民族。有很多民族的房屋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却是不同的民族…语言嘛…,这些问题要靠民族考古学的方法来研究,我们要从民族的实际情况出发来进行验证来告诉他,同一个文化不一定是同一个民族,相反呢,不同的文化也可以是同一个民族。
当然我们中国的民族考古学也有自己的优点,就是我们的文献。我们的文献多,每个少数民族都有文献,这个应该好好利用。
我搞这个以后,怎么说呢,因为我在民族学院工作,教教书啊,我也带研究生,但是带得不多。
徐:您现在还带吗?
汪:没有,我带的话也是只带一个两个,现在云南民族大学还没有博士,我想把硕士带好也不容易,我自己还不是硕士生,我是本科生。最早的民族学专业还是我们云南来搞的,87年就有了。
徐:那时您是在历史系?
汪:我在历史系,也做过一些教学工作吧。纯文学的研究也做过,古代史料....但是我还是搞考古学。现在年纪大了,一些调查工作不能完成,现在的一些愿意搞考古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地……因为搞这种东西他不能说是立竿见影地取得什么利益效益。
徐:那您前后带了几个研究生?
汪:没有几个,带是带了五个,有时也是我出国了别人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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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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