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匠驸马》的喜剧语言
都镇湾流传的《皮匠驸马》通过口头语言制造出强烈的喜剧效果,它代表都镇湾民间叙事传统的一种方向和民间叙事传统的一种表达方式。
口头语言是民间传统的载体,它不仅构成传统自身,而且通过两个方面体现民间叙事传统:一是非语言符号系统,即以人的动作、姿势、表情传递思想、情感的哑语方式,这种非语言符号系统“只有在共同的传统背景、心理结构、感知方式、思维方法或彼此双方熟知对方的传统背景,心理结构的条件下,才能彼此理解和接受”[7];二是语言符号系统,这个系统由口头语言符号系统和书面语言符号系统组成。口头语言迅速、灵活具有弹性,受环境影响大;书面语言准确,固定,不受环境影响,但是受制于个人的影响。《皮匠驸马》故事在表现都镇湾民间叙事传统方面充分采用了非语言符号系统和语言符号系统的艺术技巧。
口头语言表达思想的方式很多,其中读音的轻重能够使一句话的意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制造出非同凡响的艺术效果。都镇湾《皮匠驸马》故事中“一字不识”的情节不仅是该类型故事的标识,也是该类型故事制造强烈喜剧效果的重要元素。皮匠因随意说出“一字不识”而糊里糊涂地成为驸马。究其原因,他在说“一字不识”的时候,没有重音节,其意义为一个字都不认识,皮匠说的是实话。然而,招聘驸马现场的官员看到一个又一个手拿考卷,愁眉不展,无所适从的应聘者,突然一句“一字不识”闯进他的耳鼓而喜形如色。原来“一字不识”这句话的理解有多种意义,看官们将重音放在“一字”上面,于是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试卷或皇榜中所有的文字中只有一个字不认识,招为驸马不算过分,“天下这么多文字,只有一个字不认识,才学也是不浅啊,既然认得所有字的人没有,只有一个字不认得也可以了”,他们也没有错,错在哪里呢?“错”在民间叙事语言的多变机巧,“错”在民间叙事受制于不同语境的干扰。由于读音不同,语义完全相反,民间语言的模糊性常常因故事中的语言歧义所致,往往因人、因时、因地变化而出现不同的意义,有时甚至出现截然相反的解释。故事在语音的干扰下产生了强烈对比,制造喜剧效果,激起听众朗朗笑声。
音近、音同而语义完全不同的字、词搅和一起,在特定的场合生发出不同凡响的喜剧效果。它往往借助方言土语与书面通行语的错位、对比,产生出乎意料的结果,这种叙事技巧在都镇湾《皮匠驸马》故事考验三姨佬的情节中普遍得以采用:
叫他跟大姨佬、二姨佬讲个学问,问下子他读了什么书。他们都回了,大姨佬、二姨佬问了:“兄弟你上回给我们写的信叫我们回来过月半,你的学问很不浅哪,你读了些什么书啊?”他说:“大哥、二哥,我读书没读个什么书,我读了风吹叶儿偏。”大姨佬问:“经书你读了好些?”他说:“经书我没读好些,我只读了挖地拱金。”大姨佬又问:“兄弟你住些什么屋?”“我没住好远的屋,我只住了高楼大厦。”
这一下,丈人又把姑娘叫来,又来训她。他说:“我说了他行,你说他不行,叫你大哥、二哥陪到他讲经文啦,他们说那他读得好。他读书读的风吹叶儿偏(篇)哦,我们都进了学,风吹叶儿偏(篇),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读经书,他读了挖地拱金(经)。挖地拱金(经),我们哪里读过。我问他住的什么屋,他说,他住的高楼大厦。”[10]
故事因为“偏”与“篇”、“金”与“经”音同或音近将两类本不相同的表述及完全相反的意义搁置一起,捏合一起,在同一个舞台上创造强烈的喜剧效果。
如果说上面主要通过语言特殊方式表达喜剧传统的话,那么《皮匠驸马》故事通过非语言符号中的手势语言创造了另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剧场面。
丈人进门就死话不说,把脑壳一摸,三女婿就脚一蹬;丈人把肚子一拍,三女婿就把屁股一拍;丈人把大拇指一伸,三女婿伸两个指头。
对于这些动作,丈人佬和女婿的解释截然相反,丈人佬的解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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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林继富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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