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觉醒“使得不同语言世界中的存在者可以从特定语言的侧面获得对人自身存在价值和意义的“本质直观”。就此而言,语言的翻译(比如rational 之汉译为“理性”)并不必定就成为不同语言共同体之间强制性、支配性的经验事件,翻译完全可以成为不同语言共同体之间通过存在世界的相互开启即存在者双方对语言世界的重新约定而达成对人类整体的、绝对的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在更高层次上的新一轮共识。
langage、langue和parole的汉译就是汉语共同体因翻译事件的激励而导致的对人自身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的觉醒而做出的新的自我陈述,以及与其他语言共同体共同做出的相互陈述。
早在1938年,陈望道就已经撰文将索绪尔的三个语言学概念langage、langue和parole分别译为:言语活动、话语、言谈; 1980年,高名凯将其译为:言语活动、语言、言语。{1} 高译继承了陈译langage 为“言语活动”的译法,同时,又创造性地用有着对仗关系的“语言”和“言语”这两个词汇翻译了langue和parole,从此这两个十分形似又传神的译法为汉语学界的多数学者所接受并沿用至今。 2001年,张绍杰又将langage译成:言语行为。 2002年,裴文将langage译做:言语体系。 2002年,屠有祥又将langage、langue和parole分别译为:群体语言、整体语言和个体语言。
Langage langue parole
陈望道 言语活动 话语 言谈
高名凯 言语活动 语言 言语
张绍杰 言语行为 语言 言语
裴 文 言语体系 语言 言语
屠有祥 群体语言 整体语言 个体语言
这就是说,把langue、parole翻译成“语言”和“言语”,目前中国语言学、翻译学界已没有大的异议,关键是如何翻译langage,如果langage“包括人类全部的语言表现形式”,即langage既包含了langue(语言)也包含了parole(言语)(第三度教程,2001:Ⅶ), 那么无论将langage译做“言语活动”、“言语行为”还是译为“言语体系”都不十分合适,译成“……活动”、“……行为”使得langage偏重于经验性的parole(言语),而译成“……体系”则使得langage偏向于先天性的langue(语言)。
程乃荣认为:langage和langue“这两个词都(可)译做‘语言’,但是词义范围大小及侧重面不同,各有自己的习惯连用词,有时可以通用”;langue“一般用来指不同种类的语言,着重在语言的本质及语言的分类,也可用来指一个社会集团、一门科学、一个人的用语”;langage“着重于语言的运用和语言技巧的掌握,用途比langue广”。(程乃荣,2001:529)如此,那么,把langage译做“言语活动”、“言语行为”要强于译做“言语体系”。截止目前,我们的翻译家们还没有在汉语中寻找到或者通过汉字的组合创造出一个更令人满意的复合词汇来翻译langage。
但是,尽管汉语言学界至今没有发明出一个为大家所接受且比较满意的公认方案,但我们仍然给予了langage以一个截止目前大家都认为尚清晰的界定(langage“包括了人类全部的语言表现形式”,既包含着langue也包含了parole),决定性的因素是,我们并非仅仅是从词的实体意义(词义)和经验应用效果(用义)出发来把握langage的内涵,尽管我们还没有找到绝对令人满意的langage的译法。值得我们欣慰的是,我们已经在“语言”和“言语”的译法上取得了比较一致的意见,于是,我们就可以在已经具有相对稳定译法的“语言”、“言语”和相对译就的langage之间建构一种相互排斥、相互限制、相互制约的纯粹形式化关系,于是,我们就能够通过在本民族-本文化语言的形式化系统中“再建”和“在建”的新型的价值-意义关系来进一步理解和解释langage。
具体来说,尽管我们无法确切地知晓langage是什么,但至少我们已经多少知道了langage不是什么,而这“不是什么”,正是我们从语言系统价值-意义的纯粹形式关系的层面探讨个别词汇所承担的具体的价值-意义的恰当途径。而这也就意味着,langage、langue和parole的翻译,首先不是一个在本文化中寻找与异文化有着完全对应关系的词汇以及在本文化中发现该词汇所规定的经验性客体对象的言语交流事件,而是一个本文化主体存在的语言形式对人类整体存在的纯粹思想-观念世界的整体价值-意义系统的重新分有的过程,也就是主体存在的自我陈述、自我约定的重新建构的过程,当然,这也是一个从文化间的立场对异文化的主体存在的先天形式——语言世界的阐释过程,更是一个通过从人类整体存在的理想境界对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的自由的任意性创造与理性的约定性建构。
这是一个持续的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的建构过程。在本文化中发现与异文化近的具有似值的同义词并不难,难的是在本文化中构造出该词汇与其他相关词汇之间的价值-意义关系。也许,我们能够通过翻译的强制力量赋予langage以暂时确定的汉语词义,但即使如此,langage的汉译词义也会随着它在汉语系统中与其他相关词汇的相对关系的价值位置的变更而不断发生意义转移,而这恰恰是对langage在法语中所承担的价值-意义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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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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