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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从民俗学史的视野,通过梳理维柯《新科学》的关键概念,探讨《新科学》的民俗学史意义及其价值。“诗性智慧”以想象、理解、移情的方式再现过去的历史,发掘了被启蒙思想家抛弃的神话、歌谣、寓言的历史价值,这些古代民众创造的民俗文化都具有历史的真实性。
[关键词]维柯;新科学;诗性智慧;民俗学史
[中图分类号] K89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2006)01-0062-05
意大利学者维柯(Giambattista Vico,1668-1744)的代表作《新科学》,由于内容丰富复杂,行文汗漫,前后相互缠绕,尽管已故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先生将这部艰晦的巨著译成中文,却很少引起中国学者的注意,民俗学领域更少人关注。从思想史的视野看,维柯的这部著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英国哲学家伯林(Isaiah Berlin,1909-1997)发现,在维柯之前,启蒙运动的历史观认为有一组普遍而不变的原则支配着世界,这些规律既支配着无生命的自然,也支配着有生命的自然,支配着所有的社会、时代和文明(伯林,2002:5)。维柯却提出了一种与启蒙运动绝然对立的历史观,他否认永恒的自然法学说,鼓吹文化独特性的观点,宣扬人类社会在一个特定发展阶段的所有活动和表现都具有一种独特风格的观点,坚持文化多样性,他的观点撼动了启蒙运动的支柱(伯林,2002:6-7)。维柯将自然过程与人类创造的意志、思想和想象区分开来,(伯林,2002:134)认为人类历史是人类自己创造的,在那些显而易见出自人为的建构——艺术作品、政治结构或法律制度,总之,一切受规则支配的学科——中,存在着一个能够从内部加以认识的知识领域,即人类的历史。人类历史不仅像外部自然一样,是由各种事物和事件、它们的前因后果所组成,它还讲述人类的活动(伯林:2002,115)。因此伯林认为,在维柯之后,在一元论和多元论之间、永恒的价值和历史主义之间的冲突,注定迟早会成为一种关键的分歧(伯林,2001:155)。
维柯的《新科学》也深刻地影响了西方民俗学的发展。如果说民俗学的对象是在民众生活之中,那么研究民俗学历史的时候,首先要提到的就是意大利的维柯。他把“民众”当做文化的承担者、创造者。维柯的思想构成了19世纪初期德国民俗学的学科基础(松尾幸子,2005)。本文试图探讨的是,《新科学》对于民俗学所具有的学术史意义,以及维柯在研究古代神话中形成的关键概念及其相关阐述对于民俗学研究的影响。
发现民众的历史
在《新科学》中,维柯始终怀抱一种信念,就是要祛除既已形成的民族的虚骄讹见和学者的虚骄讹见。前者表现在每个民族都自信在世界上是最古老的,后者则表现在,学者们都自以为他们现在所知道的一定是从世界刚开始时就已经被人们懂得很清楚了。他批评过去的哲学家们倾全力研究由上帝创造的、只有上帝才了解的自然世界,而忽视研究由人类创造的各民族世界(维柯,1989:153)。学者们的虚骄讹见的近代形式就是17世纪一些关于自然法的理论,他们把任何野蛮行动和简陋状态都归原到自然状态,认为在自然状态的人都有一种听从自然理性支配和引导的能力(维柯,1989:44)。学者们的虚骄讹见所造成的后果是,埃及的高级祭司把埃及的神话故事性的历史都译成一种崇高的自然神学,希腊哲学家们把希腊的神话故事性的历史都译成哲学(维柯,1989:171),进而遮蔽了各民族历史的神话故事性起源。维柯足足花了20年的光阴,去发现异教世界中最初的人类思维是怎样建立起来的。维柯采用的方法是回到远古,与古人对话,进入原始人的精神世界。在他看来,既然民族世界确实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它的面貌也必然要在人类心智本身的种种变化中发现(维柯,1989:164-165)。
维柯并不怀疑人道的创建者们都是某种诗人和哲人,关键是哪些人属于“某种诗人和哲人”?他认为,一切研究古代异教民族智慧的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们都本应该从原始人,从这些愚笨的、无情的、凶狠的野兽开始(维柯,1989:181)。他将“新科学”研究的对象定位为描绘每个民族在出生、进展、成熟、衰微和灭亡过程中的历史,也就是在时间上经历过的一种理想的永恒历史。他运用各民族的神话材料作为探讨“新科学”的语言学证据,因为这些神话将显现最初各族人民的民政(civil)历史,最初各族人民到处都是些天生的诗人。“诗人”在古希腊文中就是“创造者”。伟大的诗都有三重劳动:发明适合群众知解力的崇高的故事情节;引起极端震惊,为着要达到所预期的目的;教导凡俗人们做好事。这些在大自然面前惊惧不已的古代诗人们一旦凭空夸张地想象出什么,他们马上信以为真,最初的异教人类的创建者们一定具有上述本性。维柯想象,当人类面临大洪水灾难的时候,有少数巨人(一定是最健壮的,散居在高山森林里凶猛野兽筑巢穴的地方)对这种他们还不知原因的巨大事变感到恐惧和惊慌,举目仰视,才发觉上面的天空。由于在这种情况下,人心的本性使人把自己的本性移加到那种效果上,巨人们将天空想象为一种像自己一样有生气的巨大躯体,把爆发雷电的天空叫做约夫(Jove,天帝),创造了人类的第一个天神(维柯,1989:18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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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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