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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民间家祭
从仪式形式上看春节的公祭规模浩大,气氛热烈,具有很强的仪式感。但要真正把握春节祭祀的活力,要看民间的家祭。广大百姓年复一年的春节祭祀活动,虽不及官方排场,但亲切生动。家祭是传统社会普遍存在的祭祀形式,家庭祭祀的对象主要是家族祖先以及与日常生活相关的诸神。节日是祭祀的时机,春节作为一年的大节,是家祭的重要时段。春节家庭祭祀作为重要节日礼俗,其仪式俗规丰富多样。在上层礼制中祭祀规制有大、中、小祀,内祀(宗庙社稷)、外祀(天地山川),有阳祀(天)、阴祀(地)的层面与性质不同,因之在祭品与仪式上区别对待。民间对此没有严格区分,人们虽然知道各色神灵的性质,但在祭祀规格上一体祭祀,并不厚此薄彼。当然在祭祀时间上有相对区分。这种区分是根据节日进程确定的。如果我们将春节理解为传统年节,那它就是一个岁末年初的过渡过程,时间从腊月到正月。下面我们根据祭祀对象将春节期间民间家祭大致分为日常神灵祭祀、天地祭祀与祖先祭祀等三类:
(一)日常神灵祭祀
1. 灶神祭祀
是年节祭祀中的重要神灵,祭祀时间早期在腊日,后为腊月二十三、二十四。灶是人民饮食生活的重要物质条件,灶火保证了人们的熟食需要,人们须臾不可或缺。人们对于如此重要的生活辅助品,自然不敢怠慢,神灵信仰自然发生。人们将其视为火神的变体,是家居的火神,而且来源古代大神,“炎帝作火死而为灶神”,先秦将灶神视为“五祀”之一。以前祭灶的时间在夏季,与火神的自然性质相符,也大概是与夏季为岁首的历法配合。有一则民族学的资料很能说明问题,彞族六月二十四日火把节前举行祭灶礼,咏颂祭火词,说:火是衣食火,火是人魂窝。“今天来祭火,火光永不灭,大火明朗朗,火光象日月;火神藏家中,人畜得安宁。”(刘辉豪《祭火》刊于《云南民俗集刊》第3辑)不过东汉以后,由于历法的调整及人们信仰态度的变化,夏季祀灶习俗逐渐淡化,其中部分祀灶习俗转移到腊日,腊日祭灶成为年终祭仪的重头戏。《荆楚岁时记》引述了一则汉人祀灶的传说,汉宣帝时,南阳人阴子方性情仁孝,腊日晨炊,见到灶神,他赶忙礼拜,将家里的一只黄狗当作黄羊献祭。从此阴家“世蒙其福”。阴家祭灶致福,引得俗人的纷纷仿效。由这则传说看,汉末腊日祀灶已为民俗所尚;此时的祀灶祭品已由过去夏季祀灶的犬祭变化为黄羊之祭。阴氏仓促间以犬代羊,实则是合了祭灶的古意。祭灶牺牲的变化与岁时伏腊的时祭有着密切地联系,伏日磔犬,腊日祭羊,是秦汉旧俗,祀灶由夏转向冬腊,自然要与时令祭品相合。
阴子方见到了灶神,灶神是何形象,没有交待。从古代文献记录看,灶神形象有男有女,灶神在历史上有多种名号,除一般通称灶神外。民间还习称灶君、灶王、司命,老妇等。先秦祭灶有祭火神,也有祭老妇。一般来说,炊事由妇女操持,由炊事而起的信仰应该有女性的成分,先秦的先炊之神,就是一女性神。所以在灶神的形象上很早就有了老妇之说,将灶神与先炊之神联系起来,人们用盆、瓶等炊器盛装食物,作“老妇之祭”(见《礼记•礼器》郑玄注)。汉代,灶神有了新的形象。在方士的鼓动下,汉家皇帝“始亲祀灶”,当然那是炼丹的“仙灶”。儒家文化人对灶神为老妇之说,予以否认,认为灶神是王者所祭,祭祀的是神圣有功德之人。在他们的心目中,女性当不起这样的祭祀,他们不仅在社会上将妇女驱回闺阁,在神灵世界里也尽量以男性取代女性。东汉时的灶神已经以男性为主,出现了灶神夫妇,男名苏吉利,女叫王抟颊。灶神的女性形象在民间信仰中一直若隐若现,《庄子•达生》篇称“灶有髻”,晋人司马彪采录民间传说释“髻”,“髻,灶神,著赤衣,状如美女”。唐朝这一传说仍有流传,并且添加了新成分,灶神姓张名单,字子郭,夫人字卿忌,他还有六个女儿。灶神姓张,与天上的玉皇攀上了亲戚,这与道教系统整理神仙谱系有关。灶神家庭的出现,反映世俗社会伦理意识的增强。无论灶神如何变化,他始终离不了女性的陪伴。由于腊日祀灶与季冬行傩有关,后世人们又称灶神夫妇为傩公傩婆,也叫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女性形象的不易抹去,既有信仰传统的原因,也与女性在居家生活中的家务分工有关。由于男权的扩张,中古之后,在灶神家庭中女性成为配角,在祭仪中,女性被剥夺了祀灶的资格,俗有“女不祭灶”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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