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神祭祀
魏晋以后的灶神成为天神监察下界的耳目,他常驻人家,与百姓朝夕相处,监视着民间的一举一动。民间日常生活中免不了磕磕碰碰,人们担心灶神打小报告,于是跟灶神套近乎,俗称“媚灶”。向神灵献媚是民间信仰的常见表现,不过在灶神祭祀上,表现得更为生动有趣。由于灶神与人关系紧密,人们对他既敬重又亲昵,常常在奉献祭品的同时,对灶神进行善意的调侃甚至戏弄。祭品各地各时期不尽相同,但荤类不外鸡犬羊猪等,素类有麦芽糖、糯米团、瓜果枣豆等。汉唐时就已用猪头祀灶,据说猪头祭灶,“令人治生万倍”。宋代民间依然传承着这一祀灶习俗,即使贫寒之家也不能免俗。传说穷愁潦倒的吕蒙正乡居时,逢腊月二十三日祭灶,蒙正不得已向屠户赊肉数两,当时肉店老板不在,老板娘可怜他,赊给他了。屠夫回来知道此事后,很生气地找蒙正要肉,这时肉已在锅,屠夫竟捞起而去,蒙正叹息,因焚诗代胙,诗云:“一炷清香一缕烟,灶君今日上朝天;玉皇若问人间事,为道文章不值钱。”(吕蒙正《送灶》)(图3-9 灶神祭祀)
唐宋以来一般人家在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都认真地上演着这类祀灶的短剧,范成大《祭灶词》对当时祭灶习俗有细致的描绘:
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
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
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
乞取利市归来分。
范氏以诙谐笔调为我们勾画了一幅饶有趣味的江南祭灶图,宋人以这种请吃请喝、“送红包”的形式贿赂灶神,让他醉饱上天,不要议论人间长短,最好还带些年礼回来。
宋东京(今开封)人祭灶更简捷,在灶上贴灶马,用酒糟涂抹灶门,称为“醉司命”(《东京梦华录》卷十),让灶神醉醺醺地上天,糊糊涂涂地交差了事。但老让灶神这副醉汉模样,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人们又采用了另外的方式——用胶牙饧即麦芽糖祀灶。给灶王爷进灶糖,最初的意义是封住它的口,使它不能开口说话;后来是送上封口费,祈祷拜祝:“辛甘臭辣,灶君莫言”;最后是吃了咱的糖,给我甜言蜜语,“盘中有饴凝作脂,愿神口舌甘如饴”(明陈荐夫《祭灶行》),这种黏度极高的糖,不仅粘住了灶神的嘴,也甜了灶神的心。这样灶神就应人们所请:“好事传上天,坏事丢一边。”清代北京人用南糖、关东糖、糖饼祭灶神,用清水草豆祀灶神所乘的神马。(图 3-10 清代北京糖瓜)
北京俗曲云:“腊月二十三,呀呀哟,家家祭灶,送神上天,祭的人间善恶言。一张方桌搁在灶前,阡张元宝挂在两边。滚茶凉水,草料俱全,糖果子糖饼子,正素两盘。当家人跪倒,手举香烟,一不求富贵,二不求吃穿;好事儿替我多说,恶事替我隐瞒。”(《霓裳续谱》)
北京大鼓词也唱:“年年有个家家忙,二十三日祭灶王。当中摆上一桌供,两边配上两碟糖。黑豆干草一碗水,炉内焚上一股香。当家的过来忙祝赞,祝赞那灶王老爷降了吉祥。”
祭灶的糖瓜,是用麦芽糖做的,大麦发芽后,上锅熬成浆,冷却之后,就成了饴糖。近人邓云乡在《增补燕京乡土记》中对糖瓜加工过程有一段细致的描述:“麦芽糖刚刚熬成时,是咖啡色的浓浆,从锅中盛出,倒在洒满面粉的石板上,冷却,变成一大块,好像沥青一样的东西,不过是褐色的。做糖瓜时,把这大块的麦芽糖敲下一大块,放在洒了干粉的案板上加热揉搓,使之变软,慢慢软得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了。然后把它弄成一个圈,套在一个抹了油的木桩上,再用一个小木棍套上来拉,拉长了再折一转,绞成麻花状再拉,反复多次,说亦奇怪,褐色变成白色了。拉到这种程度时,取下,把粗长的糖条,用手一段段勒细,成葫芦腰状,稍冷,把细腰处快刀切断,变成倭瓜杨的糖瓜了,多好玩呢?”(图 3-11现代糖瓜)
山东人祭灶,供品除糖瓜一类外,还有供水饺的。民间说法“起身饺子落身面”,送行时,一般吃饺子。在送灶王爷上天的仪式上,全家跪叩,一边烧掉灶王爷的旧像和一匹纸马,一边由老年人念念有词:“灶王灶王,你上天堂,多说好,少说歹,五谷杂粮全带来。”那些想添子嗣的,则念:“腊月二十三,灶王上西天,多说好来少说歹,马尾巴上带个胖小子来。”(山曼等著《山东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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