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所搜集到人变其它动物故事之统计分析
笔者在搜集资料时发现,所搜集之人变动物的175则故事中,有86条是属于人变成鸟类的故事,占最大宗;另有89条则分属于人变其他各种动物(包括鱼、兽、昆虫类,大部分是兽)者。进一步对此两类统计分析后,又发现两者在性质、趋向上有明显的差异,这是个值得分析的现象。是以本文将分别就这两大类变形者之性别、变形产生原因、变形时之情绪此三方面,对其趋向与彼此间之差异作分析讨论。
表一 人变成鸟之外其它动物的故事之统计分析
注:(1)布农人之人变成其它动物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3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3。解释名物中有3则是外形加习性,3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6。(2)泰雅人之人变成其它动物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2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2。解释名物中有1则是外形加习性者,所以统计数字会多1。(3)卑南人之人变成其它动物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1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1。解释名物中有2则是外形加习性者,所以统计数字会多2。(4)鲁凯人之人变成其它动物故事的数据,解释名物中有1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1。(5)排湾人之人变成其它动物故事的数据,解释名物中有1则是外形加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2。
以上89个故事中,男性变形者有33则,女性变形者有16则,无法确认性别的有40则(其中有或可推测为男性但无法确定者,大多为小孩、老人、“有个人”这类难分性别之用语)。由此看来,似乎男性变成兽类的数量较多。推测其原因有二:一是由于兽类整体形象较为阳刚;二是以男女对照来看,男性较常出外狩猎,进而能接触到野兽或进入野兽出入之场所所致。
从变形原因来分析,“解释名物之变形”有46则,没有“崇拜图腾之变形”者,“遭遇危机之变形”有27则,“惩罚性之变形”有14则,“解脱死亡之变形”者有2则。其中以“解释名物之变形”者最多,超过总数一半以上。由此可见,兽类为山地少数民族生活当中极容易接触到的物种,较需要解说之。而此类中依外形解说者有25则,依叫声解说者有6则,依习性解说者有27则,依名称解说者仅有1则(故事可分属不同类别者,采重复计算制)。其之所以是“依习性解说”者最多,乃因为对台湾山地少数民族而言,“狩猎”是其粮食来源的主要方式之一,要抓动物当然要了解其习性才容易捕抓。而抓到后即有机会仔细观察它们的外形,所以“外形解说”者排名第二,与“依习性解说”者数量相近。
至于其它变形原因中,又以“遭遇危机之变形”者占压倒性的最多,约占7/11。其实变形主要的功能,本就是为了改变“变形者”的处境,所以就算在“解释名物”之变形故事中,其变形多少也具有这类功能。本文所统计之数字,乃指单纯“遭遇危机之变形”者而言。而“惩罚性之变形”有14则(约1/3),所占比例并不低,这是否说明部分山地少数民族的心目中,人比较高贵呢?其实不然。因为此类变形者,虽有1/3是带着羞愧之情绪,然其羞愧的并非变身后之样貌,而是源自于变身前之行为;其它则是隐含着愤怒、或是看不出其情绪者。且这类变身多是变形成猴子或老鼠,它们属于人们讨厌却又常对其无可奈何者,其生存能力并不低于人类。所以在少数民族口中实际并没有人类自以为高贵的味道,甚至有“与它动物平等”的涵义在里面。
从变形前后之情绪来看,自始至终是正面情绪者仅3则,皆负面情绪者27则,正面情绪变形后转为负面情绪者8则,负面情绪变形后转为正面情绪者10则,看不出或无法判断其情绪者41则。为何其中无法判断情绪者最多呢?从作者创作之目的“藉由变形突破现况”看来,照理情绪转成正面者应该较多,然因为其故事中的变形都是“不可逆”的,加上台湾少数民族是平等看待人与动物,所以变形为动物等于有所得亦有所失,情绪部分非常复杂而难以描述,因此忽略也属正常。负面情绪者排第二,这类占除去无法判断情绪者后的9/16,超过一半,而其中又以藉愤怒而欲报复者占半数最多,哀伤者次之,羞愧者再次之。其变形后因得到动物之能力,进而才有办法采取报复,由此可见有能力变强的涵义在其中。情绪由正转负者,占除去无法判断情绪者后之1/6,此类多属于被惩罚而变形者,被惩罚心情自然容易变差。至于情绪由负变正加上情绪始终为正者共13则,这占除去无法判断情绪者后约2/7,此类尤其能突显出“动物们在不少台湾山地少数民族心目中是过得比人更快乐的”。
另外,据笔者统计,在此89则变形为其它动物故事当中,有31则是小孩子(或少年少女者),丈夫(或父亲)身份者8则,妻子(或母亲)身份者有9则,其它身份者(如老人、猎人、兄弟、有个人等)47则(其中因为有一家人皆变形者1则,孩子与母亲皆变形者1则,夫妻两人皆变形者3则,所以总数比故事数多6)。该数据中,以不明身份者为最多,然其中大多能被推断为年龄较长、行为能力较强者,如再加上丈夫、妻子相对于小孩也可被归类于较强势者的话,那么属于相对弱势之小孩的变形只占1/3,这与想象中“弱势者才需要变形”似乎相反。变成野兽反而是强势者较有机会,弱势者机会较小。由此可知,虽说变形之目的多是为了突破现状,然在少数民族人们心中,能变成较强势凶猛之动物者,似乎本身在变形前也须拥有某些强势特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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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贾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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