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福田亚细男(福田アジオ、fukuta,ajio),国立历史民俗博物馆名誉教授、柳田国男記念伊那民俗学研究所所长。菅丰(菅豊、suga,yutaka),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教授。塚原伸治(塚原伸治、tsukahara,shinji),茨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部准教授。
[译者简介]陈志勤,哲学博士(Ph.D.),上海大学社会学副教授。
*本文译自《超越“20世纪民俗学”:我们从与福田亚细男的讨论中学习什么?》的《课题1》部分。
福田氏的民俗学的定义,作为20世纪民俗学的一个定义,具有重要的代表性和强大的影响力。但是,这是体现作为20世纪民俗学主流的“历史民俗学派”的定义,是否是一个失之偏颇的定义?并且,如果眺望现代的学院派的趋势,并和其他学科相比较,这个定义在对象、方法的方面具有制约性,是否会成为作为一门学科的民俗学带来极限的主要原因?
而且,从今以后是否会成为民俗学在对应现代社会、现代学院派上的障碍?福田氏的定义是在20世纪民俗学的发展中更改而来的定义。在这个更改的过程中,有怎样的意图包含在内呢?还有,这个定义既然是在更改的作业中生成,那么这一定义本身理论上也是可以被更改的。关于这一定义——包括民俗学的目的、对象、方法——的更改,福田氏又是抱有怎样的意见呢?
一、为什么福田定义把既存的定义进行变化?其经过是怎样的?
二、对学科的对象和方法进行变化的意图是什么?
三、为什么把“民间传承”这个术语消除?
四、为什么把“民族文化”这个术语消除?
五、为什么采用“现代”这个术语?
六、为什么采用“生活文化”这个术语?
七、为什么采用“集体性事象”这个术语?
八、“由来”→“展开”,这样的转换具有怎样的意义?
九、“究明”→“说明”,这样的转换具有怎样的意义?
十、民俗学的研究对象(民俗)尽管在社会上处于极端的边缘化,为什么会构成这个学科领域的核心部分呢?
十一、历史民俗学的定义在民俗学的对象、方法方面,现在是否具有制约性和极限性?
十二、极端地偏向历史民俗学的20世纪民俗学的性质,已经在今后的民俗学对应现代社会、现代学院派上成为了桎梏,为什么还是不想改变呢?
十三、福田定义是排除多样性的民俗学形式的定义吗?
十四、引领学院派民俗学者的历史民俗学派,是否阻挡了多样性的定义的登场或者展开。
十五、福田定义是否排除现代性事象的对象化和方法的脱领域化?
十六、福田氏是否反对定义的更改?如果反对,其理由又是什么?
十七、在说明日本民俗学者实际在进行的工作以及引起他们(她们)兴趣的文化领域的时候,民俗学这个术语仍然是有效且恰当的方法吗?
十八、改变民俗学的对象和方法、名称,由民俗学者们共识的专业领域的身份危机是否能够解决?
十九、如果完成对象和方法的转换之后,在与其他学科没有差异的极端情况下,要在学院派中占据一定的位置,也就是保持学科的身份认同是否会困难?作为学科的独自性又在哪里?
民俗学的定义
菅:首先进入课题1,内容是“民俗学的定义的问题”。这是民俗学的根本性问题,想由此进入正题。
定义的问题其实就是学科的根本问题。但我认为,在民俗学内部对于被称为定义或者方法论的,之后还将出现,虽然其中一部分似乎开展过讨论,从实际的情况来说,仅仅只是在学术史研究中进行,根本性的讨论和研究几乎没有进展。所以,我想首先对关于民俗学的定义进行探讨。
我把它写成课题1。“民俗学的定义的问题”“在福田定义中包含了什么?”。所谓“福田定义”,接下来就会讲到,是由吉川弘文馆出版的、就目前来说最具组织性并代表民俗学的、或许是至今为止辞典中最耗费篇幅、执笔者涉及人数众多、并花费时日而制作完成的《日本民俗学大辞典》中的定义。因为是民俗的辞典,在辞典中最为重要的条目就是“民俗学”或者是“民俗”。而执笔其中的“民俗学”这一条目的就是福田先生。我想就叫这个定义为“福田定义”。福田先生的民俗学的定义,作为20世纪民俗学的一个定义具有重要的代表性,并具有强大的影响力。但是,这是体现20世纪民俗学主流的历史民俗学派的定义,对于历史民俗学派之后还将提出问题,这是否是一个失之偏颇的定义呢?
还有,如果眺望现代的学院派的趋势,并和其他学科相比较,我想这个定义在对象、方法的方面是具有制约性的,是否是给作为一门学科的民俗学带来极限的主要原因呢?又或者,今后是否会成为民俗学在对应现代社会、现代学院派上的障碍呢?
福田先生的定义是在20世纪民俗学的发展中更改或者重新更新而形成的,在这个更改的过程中具有怎样的意图包含在内呢?并且,这个福田定义既然是在更改的作业之上生成的,那么这一定义本身理论上也是可以被更改的。像这样包含民俗学目的、对象、方法的定义,有关于今后的更改的工作,福田先生抱有怎样的意见呢?
陈述与课题相关的详细的提问。为了陈述详细问题先导入引子,这里列举了三种辞典的定义(表1)。柳田国男监修的《民俗学辞典》①(柳田国男监修,财团法人民俗学研究所编,1951),“民俗学”条目的执笔者是大藤时彦。1951年出版《民俗学辞典》时,把民俗学作为“通过民间传承探寻生活变迁的轨迹,以理清民族文化的学问”,而且,对于学科对象提出了限定的条件,使用了“民间传承”和“民族文化”,并作为学科方法的限定条件,提出“探寻生活变迁的轨迹,理清民族文化”,就是常说的具有历史性的思考方法。
而从1972年大塚民俗学会编的《日本民俗事典》(大塚民俗学会编,1972)中和歌森太郎的定义来看,就表述为这样的观点了:“以民间传承为素材,理清民俗社会、民俗文化的历史性由来,由此究明民族的基层文化的性质与本质的学问”。在这里,学科对象的限定条件以及方法的限定条件也都发生了变化。
更进一步,福田先生的定义就成为这样的表述了:根据超世代传下来的人们的集体性事象,理清生活文化的历史性展开,由此说明现代的生活文化的学问。
在此,作为学科对象的限定条件为:“超世代传下来的人们的集体性事象”,而且“现代的生活文化”这个术语也在此登场。还有,作为学科方法的限定条件为:“理清历史性展开、说明现代的生活文化”,可见彻底的历史性的思考方法。
表1辞典中的定义的异同和变迁
但是,如果看辞典中定义的异同和变迁,明显是不一样的。比如,对于学科的对象,在柳田国男时代所提的是“民间传承”“民族文化”,而在后一时代成为了“民间传承”“民俗社会”,特别显著的是“民族的基层文化”这个术语的登场。这一点我想是大家早已经知道的。
那么从福田定义来看,“民族的基层文化”就消失了,登场的是“现代的生活文化”这个术语,我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对于学科的方法,在最初是“探寻、理清轨迹”,接下来就出现了“理清由来、究明性质和本质”。之后,就成为福田先生的“理清、说明展开”这样的表述了。对于这样的变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况,这是首先想请教的。
最初的提问,从非常简单的问题开始。为什么福田定义把既存的定义进行变化?是否可以就其经过给我们讲一讲。下一个也是相类似的问题,对学科的对象和方法进行变化的意图是什么?为什么消除了“民间传承”这个术语?就像现在提到的那样,“民间传承”这个术语从福田定义中消失了,而置换成了“超世代传下来的人们的集体性事”。接下来是消除“民族文化”这个术语的理由,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大体上有所了解。还有,在福田定义中具有特征的是采用了“现代”这个术语,并且“生活文化”这个术语、“集体性事象”这个术语也在其中出现。为什么要采用这些术语呢?另外,对于方法的表述,把原来使用的“由来”这个术语转换成“展开”,又把“究明”这个术语转换成“说明”。关于转换为这些表现形态、这样的定义其背景或者经过或者意图,这是我们想请教福田先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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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程浩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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