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布洛陀叙事母题的文化内涵及价值
有不少人认为,神话是人类早期的文化创造,是处于蒙昧时期的人们通过幻想或想象用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生活本身。其实,如果过分偏执于神话的“幻想”与“不自觉”因素,就会淡化神话更深层次的文化价值。神话从内容而言,似乎荒诞不经,近乎痴人梦语,但不难设想,一个民族在漫长的历史中抛弃了许多记忆,而为什么单单把这些神话世世代代口耳相传下来?原因很简单,因为神话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大浪淘沙的洗礼和考验之后,人们发现它不仅仅是民族信仰的重要来源,是民俗活动的重要依托,还是历史记忆与生产生活经验的重要载体,因此神话可以作为一个民族不可再生弥足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首先,布洛陀作为文化祖先是一种积极的文化信仰。
人类的生存不能忘记历史,而历史的优秀代表往往离不开文化祖先。《左传·昭公十五年》曾有“籍父其无后乎?数典而忘其祖”之类的记载,“数典忘祖”往往成为一个人或一个群体没有主体性和责任感的写照。因此,通过神话母题对文化祖先进行传承和再塑造,不仅是民族特色和民族传统的重要体现,而且具有强化民族传统信仰的作用。根据马克思主义民族观,神话具有民族属性,“民族性”也是神话重要的文化印记和身份标识。在民族自身的凝聚力和认同感方面,布洛陀文化的传承具有不可磨灭之功。
一般而言,考察神话所塑造的“民族信仰”即“民族性”,与“国家意识”往往是统一的。中国56个民族都是统一于“中华民族”这个大前提下的民族概念。事实上,许多少数民族神话都流传着大量多民族同源共祖的母题,如阿昌族神话叙述,葫芦里出来九种蛮夷;哈尼族神话叙述,洪水后兄妹结婚繁衍哈尼族、彝族、汉族、傣族、瑶族五兄弟;彝族神话叙述,兄妹成亲生下汉、彝、傣、傈僳、苗、藏、白、回等民族;柯尔克孜族神话叙述,洪水后幸存的三对男女结婚,生了秦、突厥、蒙古人的祖先。等等。这种现象表明,许多始祖神话的产生常常源于一个民族对本民族认知的需要,或通过描述多个民族间的关系实现与周围社会环境的友好相处。其本质上反映出国家认同语境下统一的“中华民族”观,带有明显的教化功能、实用目的和积极的文化意义,体现了国家语境下的民族平等与民族团结。
布洛陀作为特定的文化祖先崇拜,其中最重要的意图就是在这个特定人物身上能生成归属感和安全感的心理寄托。布洛陀不单单是一个具有非凡出身来历和巨大功绩的神话人物,而是在漫长的民间传承中已经成为历史上其他任何文化英雄所难以取代的民族文化祖先。他作为祖先神、创造神、英雄神等多神一体的文化形象,最终使民族来源得到合理合法的解释。无论是个人在某些特殊日子祭拜布洛陀以祈求福祉或消灾祛病,还是一些村落在重大节庆时必须祭祀布洛陀以祈求平安对村寨的保护,都是人们解决群体信仰和个体生存问题的有效途径。就这些现象本质而言,体现出稻作民族希望安全和谐的潜在心理特征,也有利于社会和谐和社会发展。
在如何分析一个单一民族的“祖先崇拜”问题时,需要辩证地看问题。任何一个少数民族都是国家框架下的“民族”。虽然“民族”与“国家”这两个概念看似复杂,但二者在“民族性”方面却具有一致性。一方面任何神话作品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表现出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或文化诉求,使叙事描述的与“族”有关的事象具有民族性;另一方面任何民族都是特定国家的民族,“民族性”又会与“国家”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反映出国体、政体乃至主流文化方面的高度认同。这样“民族性”认知往往与国家认同相契合,没有国家语境下的“民族性”的认同,国家内部的多个民族就难以真正形成“美美与共”的和谐局面,国家统一的理念就会受到干扰;同样,一个民族若失去本民族的文化特色也往往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民族。
其次,关于布洛陀的叙事母题呈现出明显的历史印记。
从某种意义上说,布洛陀作为男性文化始祖形象的产生于发展,具有明显的历史印记。壮族围绕其人文始祖布洛陀的一系列神话传说,最终形成了具有地方民族特色的布洛陀文化信仰,这种与壮族生活的各个领域息息相关的民族文化是一种独特的、本源形态的文化,也是壮族传统观念文化的核心和标志。
布洛陀叙事母题反映出的父系社会的建立与定型。一般而言,尽管晚近时期仍有不少民族流传的神话中保留了丰富的关于母系社会生产生活的典型母题,如瑶族的《密洛陀》、侗族的《萨岁之歌》,以及汉族的西王母、纳西族摩梭人的祖母、满族说部中经常出现的最早的女萨满等,但大量历史事实表明,在当今文化语境下,更多的表现出的则是作为父系制的男权取代母系社会之后的客观现实,正如恩格斯所说:“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41]中国进入父系社会的时间从主体上看,大约在三千年前周朝建立之时,此前以龙山文化为代表的殷商时期母系社会处于主导地位,这就是《诗经·商颂·玄鸟》所言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种关于女子感生帝王的描述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商代仍流行“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现象,表明女子在生产生活中的作用和地位高于男性。父系氏族时代的崛起源于男性群体力量的发挥与张扬,社会生产力水平比母系时期也有较大的提高,主要表现为农业生产的发展、家畜饲养规模的扩大、制陶技术的进步以及冶炼、手工业水平的提高等。所以这一时期基于父系亲缘联盟的建立,对此后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而深远影响,在婚姻与家庭方面开始结成固定配偶关系并建立起以男性为主导的父系家族。这些情形我们可以从布洛陀的生平事迹特别是婚姻关系类母题中有所发现。
许多壮族神话组成的历史叙事也具有上述特征,但我们观察繁杂的布洛陀叙事母题时往往难以理清其中的清晰脉络,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历史上任何社会形态的更替一般都是复杂的,甚至存在漫长的过渡期。在此我们可以从“布洛陀”与“姆六甲”两位不同性别的始祖神的关系建构中,对相关历史加以分析。就目前见到的神话文本,我们发现不同的神话的叙事内容虽然相互关联,有时又表现出断代与分层的特点。一些神话在描述最早始祖时并没有布洛陀,而是强调的只有姆六甲。如流传于广西大化县的《姆洛甲出世》说,古时候天地不分,空中旋转着一团大气凝聚成三个蛋黄的蛋,这个蛋爆成三片,一片成为天,一片飞成为水,中间的一片成为中界的大地。中界的大地上有一棵草开出一朵花,这朵花里长出女性老祖宗姆洛甲。[42]在其他一些神话还提到,姆六甲象女娲一样,是最早造人的大母神,说她在天地初分大地荒凉时,就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人,有的还说她双脚撑开站在坳口挡风,风吹过身上便怀上身孕,繁衍了人类。这些神话把人类出现归功于姆六甲所为,与布洛陀毫无关系。这与布洛陀是人类祖先毫不沾边。当然,根据当今叙事和文化整合的需要,必须使处于母系社会的女性始祖姆六甲与男性始祖布洛陀发生关联,并会在后来的神话创作中设定相关的情节,如有些神话把姆六甲说成是布洛陀的母亲。20世纪70年代在河池市郊岩洞中发现古代墓葬中的一本题为《姆六甲》的古壮文手抄经中记叙姆六甲是布洛陀的母亲。然而在后人看来把布洛陀与姆六甲母子相称,似乎并不利于布洛陀形象的塑造,正象中国广大地区最为普遍的把本不相关的男女文化始祖伏羲与女娲捏合为夫妻关系一样,拟构父系时期产生的布洛陀与母系时期的姆六甲的婚姻,成为实现历史文化整合的一剂良方妙药。当然,他们的婚姻是渐进式形成的,一开始只是二人同时跨越时空走到一起,如流传于广西大化县的《姆洛甲生仔》说,从前盘古刚刚开出天地时,地上只有两个人,就是姆甲和布洛陀。因为大地荒凉,姆洛甲和布洛陀就要造出很多很多东西。姆洛甲说先造人,布洛陀说先造鸟。结果他俩心水不一样,一个不依一个,什么也做不成。就这样白白过去了几千年。甚至姆甲对布洛陀提出合为夫妻的请求时,布洛陀说:“我只认得兄弟,不晓得什么叫做夫妻。”并一气之下丢下姆六甲,跑到下界去和他的龙兄弟“图额”一起生活去了。[43]这种情形的进一步演化,就是布洛陀与姆六甲成为名誉上的夫妻,该类神话传说说道,姆六甲怀孕是因为布洛陀从海里向姆六甲的肚脐上喷口水,口水变成了一条七彩虹进入姆六甲的身体,使姆六甲怀孕。另一种情形说,女姆六甲做了一个梦,梦见和布洛陀同床共枕,醒来后感到腹中疼痛,口水直流,于是怀孕生人。这类叙事是历史上婚姻萌芽时代的反映,重点是关注人类的产生,相对而言,这种叙事毕竟不是人文始祖塑造的主流,更多神话则把他们描述为实际的夫妻,在开天辟地造完万物之后,二人就结为夫妻,姆六甲怀孕九年,生下孩子,后来姆六甲还找谷种、树种、草种等种子。我们通过布洛陀与姆六甲的婚姻关系的变化不难发现,这些不同类型的产生与流传的时代有密切关系,反映出特定的不同的社会形态下人们对男女始祖关系的不同认识角度。一般来说,关于夫妻关系在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阶段不可能出现,只有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之后,才会根据客观需要把母系社会与父系社会的文化始祖捏合在了一起,其本身具有社会形态变化与婚姻史方面的研究价值。
第三,布洛陀叙事母题其他文化价值。
布洛陀作为壮族民间信仰中的男性始祖神,既是壮族神话中的创世者,也是壮族民间宗教信仰中日趋积淀而成的主神。纵观不同神话文本叙述的布洛陀的文化身份,我们会发现他身上建有创世神、创造神、始祖神、宗教神、道德神、智慧神、婚姻神、文化英雄等一系列光环。更重要的是,布洛陀形象已与民间民俗活动紧密结合在一起。布洛陀既神圣威严又和蔼可亲,时常与他的子孙后代交流,帮他们出谋划策,创造幸福生活。如布洛陀作为壮族民间宗教麽教的主神,布麽在许多仪式场合下都要请布洛陀坐镇,并恭恭敬敬地把他装满经文的神袋背来,把他的笔墨印章搬来,请他指点、确保法事成功。在右江河谷一带的田阳、田东、百色、巴马等县市的麽经,包括祈福、禳灾、超度亡灵三大类,其中祈福禳灾类经书相当规范完整。红水河流域的经诗风格神秘,远古意味深厚。云南文山经诗《麽荷泰》规模宏大,内容涵量类似百科全书。经书在文山西畴、马关二县侬支系壮族民间被发现,同时也在富宁、广南等县流传。[44]甚至在民间凡事必要“去问布洛陀,去问姆六甲”,可以说布洛陀是壮族先民根据自己对生活的认识与理解,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塑造出的本民族典型的文化祖先形象,这一形象代表了壮族人民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布洛陀身上凝聚着壮族民众的生存经验、生产智慧、生活知识与精神气魄,已固化为寄托理想、人人拥戴、个个崇敬的民族祖先神。这与“布洛陀”这个名称在壮语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祖公”的含义正相吻合,因此布洛陀已成为一个壮族的重要精神信仰特征。“神话是人类为了解决自身生存和发展问题的最好最直接的文化载体。毋庸否认,在这些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有利于民族团结和民族发展的‘理性’。诸如神话中对人类生存规则的阐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把握,对人类敬畏之心的渲染,对人类和谐环境的期盼,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都可以视为符合人类发展的理念。”[45]
注释
[1]布洛陀,在不同的神话版本中常被译成不同文字,如“布洛朵”、“布碌陀”、“抱洛朵”、“保洛陀”、“布罗托”等,本文在举例过程中为尊重原文本的汉译,不再统一修订为“布洛陀”。
[2]本母题及代码出处一律为:王宪昭:《中国神话母题W编目》,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版。
[3]黄诚专:《布洛陀的传说》,见http://hongdou.gxnews.com.cn,2008.04.08。
[4]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转引自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0页。
[5]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0~1976页。
[6]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2290页。
[7]《布洛陀寻踪》,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96页。
[8]农冠品:《壮族神话谱系及其内涵述论》,见覃乃昌等编:《壮学首届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
[9]潘培新讲:《祖公和母娘》,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64页。
[10]黄明标搜集整理:《布洛陀与敢壮山的传说》,见广西田阳县人民政府网:http://www.gxty.gov.cn/tykk/ShowArticle.asp?ArticleID=726
[11]《布洛陀》,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35~40页。
[12]《布洛朵》,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0~44页。
[13]无名氏讲:《布洛陀山》,王宪昭、李斯颖田野调查采集,2009年12月。
[14]《母娘岩与敢壮山歌圩》,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73页。
[15]《布洛陀》,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4~45页。
[16]陆开富讲:《布洛朵》,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0页。
[17]陆开富等讲,王明富采录:《布洛陀》,见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全国编辑委员会编:《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云南卷),北京:中国ISBN中心2003年版,第86页。
[18]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0页。
[19]覃建才搜集整理:《保洛陀》,见曹廷伟编著:《广西民间故事辞典》,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17页。]还有的神话直接描述为,布洛陀是洛陀山的智慧老人。[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0页。
[20]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1页。
[21]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1428页。
[22]周朝珍唱:《布洛陀造米》,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31页。
[23]《布洛陀与姆六甲》,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7~50页。
[24]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0页。
[25]黄明标整理:《祭祀歌·唱祖公》,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61页。
[26]《母娘岩与敢壮山歌圩》,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73页。
[27]《布洛陀与姆六甲》,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7~58页。
[28]《布洛陀》,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1~62页。
[29]梁庭望:《在田阳壮族人文始祖布洛陀文化遗址研讨会上的发言》,载《广西民族报》2003年。
[30]兰鸿恩:《论布伯的故事》,见田兵等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论文集》,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84年版,第138页。]有的神话为了突出布洛陀行为的非同凡响,说布洛陀有老虎随行结伴。[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1433页。
[31]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1433页。
[32]过伟:《壮族人文始祖论》,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80页。
[33]《布罗托惩罚雷公子》,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62~63页。
[34]黄照强讲:《布洛陀造人间天地》,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66页。
[35]梁庭望:《略论〈布洛陀经诗〉的崇高美》,2005年讲课手稿。
[36]《姆洛甲》,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7~20页。
[37]黄达佳讲,李斯颖整理:《布洛陀分天地、造人类》,2009年12月20日采集于广西田阳县黄达佳家中。
[38]《洛陀垌与蚂𧊅节》,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171~173页。
[39]杨利慧:《女娲的神话与信仰》,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178页。
[40]王宪昭:《论伏羲女娲神话母题的传承与演变》,载《中原文化研究》2015年第5期。
[4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4页。
[42]《姆洛甲出世》,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20页。
[43]《姆洛甲生仔》,见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22~23页。
[44]参见张声震主编:《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前言,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
[45]王宪昭:《神话的理性》,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年7月22日。
原文载于:微信公众号“文学人类学”2017-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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