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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中国历史悠久,地域辽阔,由56个兄弟民族共同创造的中华文化,呈现出多元一体的辉煌态势。作为中华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民间故事(广义民间故事含神话、传说在内),也以丰饶优美著称于世。中国民间故事从萌生到发展成熟的历史可追溯2500多年,在从《山海经》到《搜神记》和《夷坚志》等古典文献中,可以搜寻到大量古代民间故事。五四新文化运动浪潮催生了对下层居间文化的热切关注,采录与研究歌谣、故事蔚成风气。经过二三十年代、五六十年代到八九十年代三个关注民间文学的黄金季节,我们所积累的故事资料已达数十万篇。《中国民间故事集成》这部皇皇巨著,成为中国各族民间故事的金库。
这里提到的民间故事“改写”,正是同黄俏燕(一苇)的故事书密切相关,亟需着重讨论的一个重要课题。
前面已经提到,1956年我国民间文艺界曾就民间故事的搜集整理问题展开过一次大讨论,我当时作为大学中文系三年级学生,曾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勇气,写成《慎重地对待民间故事的整理编写工作》一稿投寄《民间文学》于1956年第11期刊出,成为焦点之一。文章就当时中学文学课本中选载的《牛郎织女》课文进行评说。针对有人赞誉故事文本对人物心理和某些生活细节“达到刻划入微,合情合理”的艺术成就,我认为这样做恰好脱离了民间故事主要通过叙说故事情节来刻划人物、突出主题的本来特色,因而不可取。后来俄罗斯的李福清教授也赞成我关于民间文学并非以心理描写见长的意见。我那时强调以尊重民间故事本来形态的慎重态度来整理写定民间故事文本的基本精神,虽然是可取的,可是将“整理编写”不加区分地混为一谈却失之偏颇,正表现出自己当时在民间文艺学知识上的浅陋。到上世纪80年代我主持湖北省中学语文教材的编写时,从人民教育出版社有关编辑人员那里得知,50年代中学文学课本中的《牛郎织女》课本,乃是约请我国著名文学家和语文学家叶圣陶先生改写而成。就笔者亲身经历的这一事例进行反思,给予我们这样的宝贵启示:开掘民间故事这一文化宝库,除通常的采录写定文本之外,还有如同《俄罗斯民间故事》《格林童话》以及《意大利童话》这样的 “改写”民间故事之作,出自这几位文学大家笔下的民间故事,其辉煌光熖丝毫不亚于他们笔下的其他文学成果。
现在,因规模宏大而被誉为“文化长城”的民间文学集成已经成书问世,但全国民间文学的真正意义上的普查并没有完全实现,因而对活态民间故事的采录还大有可为。至于就已有的民间故事资料进行清理改写,眼下还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用简单拼凑方式出版的故事集充斥书市,却还没有一本如同《格林童话》《意大利童话》那样精心改写的故事书受人青睐。正是这种情况激起了一位乡村教师黄俏燕(一苇)改写故事的炽热心愿,并为此付出五六年的艰辛劳作,终于完成了这部《中国故事》书稿,强烈地吸引着我这个故事学园地的老园丁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我喜爱中国民间故事,长期致力于民间故事的搜寻和研究评说,深为它的文化内涵与艺术魅力所吸引。民间故事以现实社会中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的生活遭遇及其理想愿望为叙说中心,用巧妙的虚构方式编织而成,富于趣味性和教育性。它们有的贴近实际生活,有的饱含神奇幻想,有的诙谐幽默,有的寄寓哲理,构成一个多姿多彩的艺术世界。已成书的《中国民间故事集成》各省卷本,以及各个地方自行编印的故事集成资料本,其宝贵的文学资料和学术资料都是勿庸置疑的。我们也亟需有人向前辈学习,来从事民间故事的改写工作,使它们成为另具魅力的文学读物并获得更广泛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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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孟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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