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巫祝“立言”与《楚辞》
巫祝“立言”的本质特点即以人为主的人神交流,当我们翻看《楚辞》,尤其是屈原的作品,大都也有这样的以人为主的人神交流的特点,甚或直接借人神交流而抒发自我情感。
《九歌》。王逸称:
《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词必作歌乐舞鼓,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风谏。
本是“歌乐舞鼓,以乐诸神”,而屈原既以其“上陈事神之敬”,更是“下见己之冤结”;王逸称“故其文意不同”,当有称其与“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不同之义,即突出自我。
《招魂》和《大招》。《文心雕龙·祝盟》:“若夫《楚辞·招魂》,可谓祝辞之组丽也。”纪昀评:“《招魂》似非祝辞。”但一般认为两者是祝辞,如范文澜注曰:“《楚辞·招魂》王逸注谓宋玉哀(屈)原厥命将落,欲复其精神,延其年寿,故作《招魂》。……又《招魂》句尾,皆用些字。《梦溪笔谈》曰:‘今夔峡湖湘及江南獠人,凡禁呪句尾皆称些,乃楚人旧俗。’呪即祝之俗字。”赵逵夫说:“《招魂》是屈原招怀王之魂所作,《大招》是招怀王之父威王所作,故按君王之辈份,名招威王之魂者曰‘大招’。”招魂,召唤人的灵魂从鬼神世界回到人世。
《橘颂》。《大戴礼记·公冠》载祝主持冠礼并有祝辞:
成王冠,周公使祝雍祝王曰:“达而勿多也。”祝雍曰:“使王近于民,远于年,啬于时,惠于财,亲贤使能。”
《仪礼·士冠礼》记载了冠礼的各具体程序及其祝辞,先是“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以下又有“再加”“三加”“醴辞”“醮辞”“再醮”“三醮”以及“字辞”,祝各有辞。赵逵夫有 《屈原的冠礼与他的早期任职》,认为“《橘颂》为屈原行冠礼之作”,当是屈原受到祝在行冠礼时祝福的影响,写下对自己的祝福与要求,但这已非祝官之辞而是自我的吟咏。
《离骚》。《离骚》中多有主人公与神的交流,“就重华而陈词”,王逸注:“重华,舜名也。帝系曰:瞽叟生重华,是为帝舜。葬于九嶷山在于沅湘之南。言己依圣王法而行,不容于世,故欲渡沅湘之水,南行就舜,陈词自说。稽疑圣帝,冀闻要说以自开悟也。”屈原在上天漫游,“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与各位自然神的交流。屈原又抒发不能交流时的郁闷:“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吾令丰隆云云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 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等等。世人“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来评价《离骚》,意在强调其与神的交流。
《远游》。王逸称:
《远游》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履方直之行,不容于世,上为谗佞所谮毁,下为俗人所困极,章皇山泽,无所告诉,乃深惟元一,修执恬漠,思欲济世,则意中愤然,文采铺发,遂叙妙思,托配仙人,与俱游戏,周历天地,无所不到,然犹怀楚国,思慕旧故,忠信之笃,仁义之厚也。是以君子珍重其志,而玮其辞焉。称其为“托配仙人,与俱游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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