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彩之闹
元宵是色彩鲜明的节日,元宵的色彩除了游人、表演者的衣着打扮华丽光鲜外,主要是灯饰。灯是元宵的主要节俗标志之一,人们常以灯节名之。
元宵张灯习俗起源早,扩布广。它来源于上古以火驱疫的巫术活动,后世民间正月十五以火把照田,持火把上山等就部分地保存了这一习俗的古旧形态。随着佛家燃灯祭祀的风习流播中土,元宵燃火夜游的古俗,逐渐演变为元宵张灯的习俗。隋炀帝杨广《正月十五日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诗说:
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明显地将张灯与佛教联系起来。即使是张灯在乡村民间仍主要是祈福的意义,唐人段成式在《观山灯献徐尚书》诗序中说:襄城连年丰收,及上元日,百姓请事山灯,以报穰祈祉也”
元宵张灯习俗与城市夜生活的兴起密切相关,市井民俗的显著特点之一是好奇慕异。隋唐以前正月十五夜张灯的记述稀少,梁人宗懔的《荆楚岁时记》在记述荆楚地方正月十五节俗时,没有提到张灯之事。到了隋朝,京城与州县城邑的正月十五夜,已经成为不眠之夜。隋人柳彧在一封请求禁止正月十五侈靡之俗的奏疏中说:近代以来,“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装异形。”(《隋书·柳彧传》)由此可见,隋朝时期京城与外地的州府上元灯火已开始兴起。张灯习俗的大扩展是在唐宋时期,唐朝不仅在京城制作高达80尺、光映百里的“百枝灯树”,还将张灯时间延至三夜。十四、十五、十六三夜取消了通常的宵禁,让人们彻夜自由往来,所谓“金吾不禁”。唐初诗人苏味道在《正月十五夜》诗序中说:“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火之会,金吾驰禁,贵戚及下里工贾,无不夜游。”接着苏味道咏赞了唐代元宵的灯火盛况与游乐场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元宵”作为节名大约也出现在唐代,韩偓有诗为证,“元宵清景亚元正,丝雨霏霏向晚倾。”
宋朝城市生活进一步发展,元宵灯火更为兴盛。帝王为了粉饰太平,“与民同乐”,元宵节亲登御楼宴饮观灯,“山楼上下,灯烛有数十万盏。”(《东京梦华录》卷6)张灯的时间也由三夜扩展到五夜。新增十七、十八两夜,最初在限于京师开封府,后来地方州郡纷纷效法,成为通例。宋朝灯笼制作较唐朝更为华丽奇巧,灯品繁多,元宵灯市琳琅满目,据《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南宋临安女童将诸色花灯,“先舞于街市”,以吸引买者。中瓦南北茶坊内挂诸般瑠珊子灯、诸般巧作灯、福州灯、平江玉棚灯、珠子灯、罗帛万眼灯;清河坊至众安、桥有:沙戏灯、马骑灯、火铁灯、象生鱼灯、一把蓬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等,除此之外,“街市扑卖,尤多纸灯。”由此可以想见当时元宵灯节的红火。
元宵放灯在宋朝受到统治阶层的鼓励,成为粉饰政治的娱乐形式。因此一些地方官为了制造本地的太平景象,以行政命令的手段,强求百姓无论贫富一律张灯若干,给人们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晁氏客话》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蔡君谟在任福州太守时,上元节命令民间每家张灯七盏。当时有一位读书人,作了一盏丈余长的大灯,灯上题诗一首,“富家一盏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盏灯,父子相对哭。风流太守知不知,犹恨笙歌无妙曲!”蔡太守十分羞愧,只好下令罢灯。
宋元易代之后,元宵依然传承,不过灯节如其他聚众娱乐的节日一样受到限制。明代全面复兴宋制,元宵放灯节俗在永乐年间延至十天,京城百官放假十日。民间观灯时间各地不一,一般三夜、五夜、十夜不等。江南才子唐寅《元宵》一诗,写出了元宵灯月相映之妙。“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绕月下月如银。”明代中期以后城市经济有较大的发展。作为市井生活重彩的元宵节,在当时有着生动的表现。
这一番灯会的描写,真令人赏心悦目。清代的元宵灯市依旧热闹,只是张灯的时间有所减少,一般为五夜,十五日为正灯。北京元宵的灯火以东四牌楼及地安门为最盛。其次是工部、兵部,东安门、新街口、西四牌楼“亦稍有可观。”花灯以纱绢、玻璃制作,上绘古今故事,“以资玩赏”。冰灯是清代的特殊灯品,由满人自关外带来。这些冰灯“华而不侈,朴而不俗”,极具观赏性。(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
元宵的色彩还表现在飞腾的焰火上。焰火,也叫烟火,兴起于宋朝,当时皇宫观灯的高潮是施放烟火,“宫漏既深,始宜放烟火百余架,于是乐声四起,烛影纵横。”明清焰火品类繁多,有盒子、花盆、烟火杆子、线穿牡丹、水浇莲、金盆落月等,“竞巧争奇”,焰火施放时呈现出一派“银花火树,光彩照人”的艳丽场景。民间同样“架鳌山,烧旺火,张灯放花,群相宴饮”名之为“闹元宵”。
看灯与看人
元宵的声响与色彩共同烘托着元宵节日的气氛。正是这样热闹的场景吸引着乡村、城市的居民,他们纷纷走出家门,看戏、逛灯、走百病、闹夜,连平日隐藏深闺的女子这时也有了难得的出游机会。“男妇嬉游”是元宵特出的人文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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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世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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