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卓 绘
“我的一生就像是一个永远在劳作中的农民,
靠毅力、靠勤奋支持着我的理想,靠汗水浇灌着我的土地。”
刘锡诚,男,1935年2月21日出生,山东昌乐人。文学评论家、民间文艺学家、文化学者。1957年9月毕业于北京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民族民间文化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民间文化论坛》杂志特邀主编。
今年是民间文学研究专家刘锡诚的八十寿辰,来自各方的祝福从年初开始延续至今。3月8日,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还联合为其召开“刘锡诚从事民间文艺研究60年研讨会”。这一切都证明了各界对其学术水平和人品人缘的充分肯定。
刘锡诚从事学术研究60年来,致力于民间文艺、民俗学等领域的研究。“学术上,先生锐意开拓,治学严谨,视野宽广;生活中,先生为人宽厚,奖掖后学,堪为学界翘楚。”这是业内人士在“刘锡诚从事民间文艺研究60年研讨会”上对其的评价。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民间文学室原主任祁连休说,刘锡诚的学术经历,贯穿了我国当代民间文学的发展史,其学术道路可以说是我国当代民间文学发展的一个缩影。
民间文化已融入血液
刘锡诚出生于山东昌乐一个普通农家,“父母一生靠在黄土地里刨食吃过日子,我也学会了一年四季的全套农活”。刘锡诚的父亲读过几年私塾,柳体的毛笔字写得苍劲有力。“父亲对我总是抱有望子成龙的心情,常给我讲一些他所知道的历史故事,比如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的故事,我一直记忆很深。”
1953年夏,刘锡诚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土布对襟褂子,到北京大学俄文系报到。“据说之前我们那个几十万人口的县城还没有一个人上过这所大学。”刘锡诚说。
在北京大学读书的4年时光,刘锡诚不但读了不少俄文小说,更重要的是结识了对他一生有重要影响的学者——时任俄文系主任、俄国文学和苏联文学研究家曹靖华,“先生授课时慢条斯理、抑扬顿挫的河南口音,至今还在我耳际萦绕。”
刘锡诚毕业论文的导师就是曹靖华。他决定以民间文学作为毕业论文,得到了曹先生的赞同,并给他开列了中文、俄文的多种参考文献。毕业前夕,曹靖华又把刘锡诚叫到办公室谈话,表示要介绍刘锡诚到中国文联工作。刘锡诚受宠若惊,当即表示同意,从此踏上了文艺之路。
大学毕业后,刘锡诚曾先后任职于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1987年更名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人民文学》编辑部和文艺报社,也担任过新华社的记者和编辑,“但我毕竟是农民的儿子,农村的生活和农民的口传文学与民间文化的耳濡目染,已融入血液,深入骨髓,时时撞击着我的心胸,使我无法忘情。后来在面临很多选择时,我毅然放弃了俄罗斯文学和新闻工作,中断了已小有成绩的文学批评,最终选择了备受冷落的民间文学研究。”
做田野调查很幸福
从事民间文学研究,既要伏案做很多资料搜集和考证工作,又要深入穷乡僻壤做田野调查。刘锡诚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到各地进行田野调查,足迹更遍及西藏、新疆、甘肃、青海、内蒙古、云南、贵州等老少边省区。
1965年9月末,刘锡诚奔赴西藏错那县勒布区一个门巴族聚居地采风。对于那次田野调查,刘锡诚至今记忆犹新。“进山之前要做好一些准备工作,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三件事:找一位当地的向导;向老乡借一匹性情温顺点儿的马;到县上仅有的一家供销社买一斤高级糖,一旦没有饭吃,可以用来充饥。”刘锡诚说得很轻松,其实背后的行程十分艰辛。西藏山区的天气瞬息万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个山口可能就会下起瓢泼大雨。“雨点借着雨势像雨箭一般迎头向我们射来,心情却格外激动。”几经周折,刘锡诚一行终于寻访到了那位脑子里装着很多门巴族民俗知识的老牧民。“那位牧民住在一间孤零零的土房子里,里面很黑,几乎没有什么家当。好客的主人在屋子中间点起了火堆,拿来了糌粑,在明灭的酥油灯下为我们讲述他们民族的故事,一个神秘而有趣的世界。”夜深了,刘锡诚便与主人“仰卧在被篝火烤得温热的地板上,拉过来发出阵阵膻味的老羊皮盖着”,他觉得很幸福。
近年来,刘锡诚依旧不顾自己年事已高,坚持做田野调查。2012年底,刘锡诚借在贵阳参会之便,冒雨前往贵州省清镇市龙窝村造访苗族歌师。“先生是北方人,听贵州清镇的汉族方言本就十分困难,更何况是苗语唱诵,再加上先生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在当地文化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坚持细细辨听,回去后又多方查找资料,写成了《走马苗寨》一文。而我这样的本土学者,却至今没能将那些唱段完整地摄录下来,实为愧疚。”贵州省民族民间文化保护促进会副会长、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原副主席余未人说。
像这样艰苦的调查,刘锡诚一辈子经历了很多。1960年,他在鄂尔多斯达拉特旗农牧民中生活过一年。上世纪80年代,他曾到云南沧源佤族聚居地调查过沧源岩画,到广西三江调查过民间文学,到新疆的尼勒克调查过哈萨克民间文学……但他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并常以在田地里耕耘的农民自况。“不管天气多么热,在没有干到地头之前,总是弯着腰挥汗如雨地劳作,直到到了地头,才肯直起腰来。这时孤独的心绪会一扫而光,顿时从心底里迸发出一种胜利者的豪情。我的一生就像是一个永远在劳作中的农民,靠毅力、靠勤奋支持着我的理想,靠汗水浇灌着我的土地。”刘锡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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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2014年7月25日第7版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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