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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清的敬业精神令人敬佩。他早期学习汉语的路子就不同寻常。50年代初入列宁格勒大学学中文时,听说在中亚中苏交界的苏联一侧,有个地区的村庄聚居着中国回族的后裔,讲汉语。他便利用每年暑假到那里去,与农民同住同劳动,五年下来学得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也获得许多语言、文化和社会知识。他研究中国民间文学,首先遇到的难题是掌握原始资料,尤其第一手资料。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要解决这个难题,谈何容易。但他从未畏惧过,而是数十年来一直坚持进行田野调查,搜集直接的材料,从早年在中亚地区和中国内地搜集、记录中国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到近年前往台湾接触原住民文化,访谈高山族民众,陆陆续续解开一个个问题之谜,寻得满意的答案。其中经历多少艰辛和风险,只有他自身能体会了。不但如此,他还扩大调研的范围,深入寻找中国文学流传、散失到海外的各种版本,或古籍孤本。旅途奔波,足迹遍及欧、美十余个国家,夜以继日地探寻,绝少停歇,终于大有斩获,发现了许多在中国已经罕见或失传的版本。他志得意满,前年在台湾相遇时就很风趣地对我说到那段经历,可以写成《一个俄国汉学家的西游记》。我想,这种深入实际,认真调研的作风,也是他取得成就比别人更大的一个原因。
他谦逊治学的态度也使人佩服。不但师承前辈的传统,而且注意学习同辈,甚至晚辈的长处。每回见面,对于俄国汉学界的新进展,出过什么新著作,有什么样的新人,他都能侃侃而谈;对于别人的新成果,他能如数家珍,不仅介绍其要点,还能指出其新发现、新见解;有时还能顺手送你得之于别人赠阅的新著或新资料。总之,处处令人感到他对于该国同行们事业成就的关注,而且是诚心诚意地肯定别人的进步,从别人的成就中汲取动力和营养,激励自己的研究和超越。同他的每次交谈,不但感受其精神,而且在俄国汉学史学术研究的线索方面也能得到启发。我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陆续写成的《中国文学在俄苏》和《中国文化在俄罗斯》两书,就有许多方面曾经得到他的帮助,提供了线索。
李福清对中国怀有深厚的感情,他自取了中国名字就很能说明问题。这个名字在我国已经传开,为学界所熟知,以至于人们不大注意他的俄文原名БорисЛъвовичPифтин,翻译过来应是鲍利斯·李沃维奇·里弗京。他1932年出生于列宁格勒(今彼得堡)的一个职员家庭,1955年毕业于列宁格勒大学东方系中国语文科,分配到莫斯科苏联科学院(今俄罗斯联邦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工作至今,专事中国民间文学和中国俗文学的研究。1965—1966年在北京大学进修,1961、1970年先后获副博士、博士学位,并先后升任该所高级研究员和首席研究员,1987年12月23日当选为科学院通讯院士。如今已是俄国汉学界文学领域学衔最高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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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华读书报 2003年12月17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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