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蒙古英雄叙事诗的代表作是《陶克陶胡》和《嘎达梅林》。它们都以本世纪初发生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历史事件为创作题材。1906年,陶克陶胡在鄂尔多斯率众起义,为捍卫民族尊严,保卫自己的土地,他们坚持斗争五年之久。《陶克陶胡》以陶克陶胡为中心,描绘他叱咤风云驰骋疆场的英雄气概。但就影响而言,这部作品赶不上《嘎达梅林》。《嘎达梅林》稍后于《陶克陶胡》产生。嘎达是英雄的乳名,梅林是官职。嘎达梅林原为王府中的一名小军官,掌管旗军,富有正义感。本世纪初,中国政治形势处于列强侵略、军阀割据的状态。军阀和地方汗王勾结一起瓜分掠夺人民的土地。嘎达梅林幻想通过劝谏、说理等方式让汗王发善心。但他最终彻底失望,愤而走上武装反抗的道路。反动统治阶级诬蔑他是土匪流寇,但劳动人民却热情讴歌自己的英雄。《序歌》唱道:“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哪,不落辽河不起飞;要说起义的嘎达梅林,是为了蒙古人民的土地”。
这部叙事诗继承了蒙古民间叙事诗的优良传统,韵散夹杂,说唱结合,善于在叙事中抒情,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感人的艺术魅力。《嘎达梅林》产生之前,有一些独立零散的抒情短歌流传于内蒙古的哲里木盟,后才发展为反映整个起义过程的叙事诗。解放前有多种手抄本在草原上流传。解放后,汉文本由陈漳清、赛西、芒·牧林整理。这部长诗在思想内容和艺术上都达到一定的高度。
居于西北边疆的哈萨克族的叙事诗也异常丰富。在其叙事诗中,英雄叙事诗特别引人注目。如著名的“四个四十”系列长诗中的《克里木的四十位英雄》以及《英雄塔尔根》、《骑海骝马的射手》、《好汉康巴尔》、《霍布兰德》等等。这些长诗中的主人翁都是保家卫民的民族英雄,他们艰难曲折的经历和遭遇,体现了哈萨克族在形成过程中所经历的部落征战和血与火的考验。这些英雄抒事诗多在古代英雄颂歌和英雄传说的基础上扩充壮大而成,有的还保留有古代的意识观念,最早可追溯到乌孙、康居、克烈时代。英雄的身上也就打上了远古神话的烙印,英雄的出生也总是带有感生神话的印迹,英雄的母亲或吃了狮子肉,或喝了象奶,才生下他们。他们因而身材魁梧,力可拨山。就连英雄的武器、坐骑也显示出奇特的法魔效应。但英雄的事迹不是只靠奇特的魔法来创造,而主要凭英雄对自己民族的赤胆忠心,靠无所畏惧的自我牺牲精神创造出来的。
哈萨克族的英雄叙事诗气势磅礴,擅长激烈的战斗场面描写,作品具有粗犷雄奇的阳刚之美。
柯尔克孜族也拥有众多的英雄叙事诗,如《艾尔托什吐克》、《库尔曼别克》等,在民间具有广泛的影响。
另外,值得一提的还有土族的《祁家延西》,这是一个土族老将军的悲剧故事。八十岁的祁延西老当益壮,志在疆场。他不顾亲人和部下的阻挡,毅然出征并大获全胜。但在凯旋途中,沙场上英勇无敌的将军却死于内奸的暗害。英雄的结局出人意外,令人震撼。这部叙事诗虽只有五十多段,二百多行,但人物形象鲜明突出,结构紧凑,具有强烈的悲壮色彩。
南方的英雄叙事诗,过去一直划归在队级斗争和农民起义题材范围内。从实际情况看,南方的这类叙事诗的确皆以历史上农民起义为背景,但主要赞颂的还是率众起义的斗争英雄,以叙事诗的形式传扬英雄的事迹,表达怀念和崇敬的心情。这方面的作品有苗族的《张秀眉之歌》,布依族的《伍焕林》、《罗华先》,侗族的《金银王歌》等。产生时间都在晚清。长诗以高昂的笔调,描述起义军与清王朝斗争的经历,热情讴歌起义英雄,字里行间充满深情。
这些叙事诗的前身多是一些短篇的反抗歌谣。在搜集整理过程中,有的带有明显的作家创作特色。由于受时代的局限,这些农民起义领袖有些过分拔高和理想化。如张秀眉英勇就义前高歌“人死有一次,为真理斗争”,就不符合当时人物的身份,使一个清代的农民起义首领带上了本世纪三十年代地下党员的特征。
在云南傣族民间,广泛流传着关于阿銮的散文故事和叙事诗,它们都带有较浓厚的佛教色彩,因此有人称之为佛本生故事。如果拭去它的宗教泥沙,还是可以看出它的本来面目。有的与宗教并无关联,不仅只是温柔慈爱,也有愤怒的抗争和英勇无畏的进取。在某种意义上说,关于阿銮的叙事诗也是唱述傣族英雄的故事歌,故事主人公虽都加上了阿銮的称号,但其骨子里仍是平易近人智勇双全的英雄本色。这样也使得这类故事带有几分刚健厚朴的色彩。
迁徙叙事诗
这类叙事诗是歌唱民族迁徙历史的故事歌。在创世史诗中也有这方面的内容,如苗族的《苗族古歌》,彝族的《阿细的先基》,壮族的《布伯》,瑶族的《密洛陀》等。但它们的重点还在于解释民族的起源,说明宇宙社会秩序的建立,民族迁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在迁徙叙事诗中,现实生活的描写特别是民族所面临的生死存亡问题,已摆到了突出位置。因此这些叙事诗的故事背景不再是创世史诗中的洪荒世界,而多是充满矛盾斗争的阶级社会。作品内容反映较多的是历史上民族间的矛盾和战争,情节线索紧紧围绕开辟疆土寻找家园的迁徙历程。
同英雄叙事诗相比,这类作品不是以人物为中心而是以事件为中心,前者因人写事,后者因事写人。写事突出的是群体意识,表达民族先辈开拓创业的艰难,以便教育后代不忘民族根本,不断团结奋进。因此,迁徙叙事诗也可以看作是民族精神的凝聚和民族命运的体现。
迁徙叙事诗的演唱多在民间节日和重大的祭祀庆典场合。其演唱内容往往和祭祀歌、敬祖歌、请神歌等仪式歌相融合,在演唱形式上也和一定的民间音乐、舞蹈、戏剧相夹杂。如土家族的摆手节中,人们不仅跳摆手舞,而且还唱摆手歌,还演出茅谷斯戏。摆手舞的基本动作是跨步时同边摆手,俗称“甩同边手。”据说这个动作就是再现土家先民在高山深谷里艰难跋涉的步伐。而茅谷斯的演出中,演员身捆稻草,装扮成先民“毛人”。从表演内容上看,它和摆手舞也有相同的地方,均有先人迁徙,狩猎、挖土、打粑粑等动作。对话中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答话中说“我们从山中来,从水上来,从某某地方来”,皆涉及到民族的迁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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