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本文结合文献考古和民族学调查资料,对我国古代氐羌系统各民族的蛇崇拜、彝族民俗生活中的蛇崇拜现象作了分析叙述。认为蛇崇拜的实质是生殖,是人类生殖文化的体现。
关键词:蛇;生殖;崇拜;文化
生殖文化是世界各民族普遍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蛇是自然界中常见的动物,但人们对蛇崇拜及其产生的生殖观念,绝不仅限于某个地区某个民族才有的个别现象,而是各民族共有的文化现象,就连严肃的基督教《圣经》里,也能找到对蛇产生生殖崇拜的踪影。本文以文献考古和民族学调查材料,对蛇崇拜和生殖文化及其相关问题作些粗浅的探讨。
一、古代民族的蛇崇拜
根据考古材料,母系氏族社会晚期的大汶口文化中和江南地区印纹陶上就有蛇纹[①]。说明蛇崇拜产生的历史非常悠久。在我国家喻户晓的女娲伏羲的神话故事,如果剥去后人为其包裹的人间化面纱,他们在远古人们的心目中却是巨大的蛇。“女娲,古神女而帝后,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②];“燧人之世……生伏羲……人首蛇身”[③]。山东沂南县北寨汉墓出土的“三人合抱图像”砖,图像为两蛇交尾图。画面上的三人是:中者燧人氏,左边持“规”者为女娲氏,右边举“矩”者为伏羲氏,其中女娲伏羲二人为人首蛇身,与文献记述相吻合。引起我们极大兴趣的是,中国远古传说中的“神”、“神人”或“英雄”,大都是“人首蛇身”。由此来看,“人首蛇身”可能是众多远古氏族的图腾和族徽。
据载,黄帝母族的图腾是蛇。黄帝母族为娇氏,“娇”即蛇,古又通桥。传说黄帝葬于桥山,说明黄帝奉蛇为图腾。《史记·天官书》说:“轩辕(黄帝)黄龙体”。《天宫书·注》说:“(黄帝)人首蛇身,尾交首上,黄龙体。”在古代乃至现代民族中,蛇龙是可以互化的。《易·系辞下》说:“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白族民间故事《小黄龙故事》、《龙母》、《龙女小三妹》等,其中蛇龙通常互化,蛇变成龙,龙变成蛇。闻一多先生说:所谓龙者只是一种大蛇”[④];孙作云先生也认为:“蛇加以神化,变成图腾物,就是龙”[⑤]。说明黄帝氏族的“黄龙”是蛇(以下凡提到龙即是蛇,蛇即龙,不再注)。此后,夏、商、周三代都继承女娲、伏羲、黄帝为代表的蛇图腾。《史记·六国年表》说:“禹兴于西羌。”《竹书纪年》说:“颛顼之子鲧,生禹于石纽。”石纽在今四川省茂汶县境内。《初学记》引《归藏启筮篇》说“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于吴刀,化为黄龙,是用出禹。”据闻一多先生考证,禹姓姒,即已,即蛇;禹字从虫,虫与已同,即与蛇同,而蛇与龙同类,也可证为禹是龙[⑥]。《周礼·春官·司常》说:“交龙为旗。”“交龙者”,蛇也,交龙即是交尾的蛇。说明周朝曾以交尾蛇图像为部族标记。
巴人是古代氐羌部落伏羲、黄帝的后裔,也是蛇的传人。《说文解字》说:“巴,虫也,或曰食象它(蛇)。”《山海经·海内南经》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能吞象之蛇,可见非常之大。“蜀”字的甲骨文也是蛇形。据徐亮先生考证;“蜀”字的含义是“人首蛇身”,意即蛇图腾氏族蟠踞之地[⑦]。四川出土的巴蜀青铜兵器,有一种形似金文的“它”(蛇)形符号,巴蜀文化的铜印上也有此纹饰,当为蛇形纹。重庆、宜宾、乐山等地汉墓中,先后土了不少陶制怪兽俑,如重庆化龙桥砖室墓出土的头有簪花一朵,舌头伸出,左手握蛇,右手执斧。这种怪兽后人称之为镇墓兽。神人手持蛇;是一种崇蛇行为[⑧]。由此观之,巴蜀之地崇蛇之风很是浓烈。秦汉时期居住在今四川凉山一带的“邛人”,据考也是黄帝蛇氏族的后裔,他们也崇蛇。《后汉书·西南夷传》邛都夷注李膺《益州记》曾提及,越巂郡的“邛都夷”中流传着一个角蛇陷湖的图腾故事。“角蛇”即龙的别称,陷湖即邛海。时至今日,当地彝族及其他民族仍称邛海为“陷河。”传说中的角蛇也并非凡蛇,而是一条神力无边的蛇,邛人及其后代奉为图腾。
滇人崇蛇,虽史籍中极少有记载,但在大量的出土文物中却保留了这一文化现象。楚雄万家坝M72号出土有一件二蛇交尾纹饰的铜矛[⑨];牟定出土的一套战国编钟和禄丰出土的紫铜祭具上铸有小蛇。钟身两面铸有蜿蜒的“龙与蛇的变形图象”,龙头上长两只角,前侧有一对爪,爪有五趾,身为蛇形无脚,尾伸长或卷曲[⑩]。在晋宁石寨山和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青铜器物中可见到多达40余种动物形象(11),其中以蛇为装饰或装饰器物的占多数,这些器物中有兵器、扣饰、贮贝器、祭祀用品等,如蛇柄铜剑、蛇形剑鞘、三鹿蛇铜戈、犬虎猴蛇搏斗铜戈,雉鸡和蛇铜扣饰、杀人献俘铜扣饰,杀人祭铜鼓贮贝器、杀人祭祀贮贝器等。由此可知,滇人对蛇有着特殊的情感,滇人是崇蛇祭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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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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