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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05年4月9日至11日,受北京大学著名人类学者王铭铭教授之邀,张锡禄先生(云南大理学院)、曾维益先生(四川平武县方志办)、马尔子先生(四川西昌民族研究所) 三位来自云南、四川“边缘”的民族文化研究者在“中心”——北京大学,就西南地区民族文化研究的个人经验开办了讲座。讲座精彩纷呈,给广大民俗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研究者和爱好者极大的启迪。也给我们目前民俗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范式。三位学者的研究进一步表明民俗学、人类学和民族学迫切需要走出象牙塔,走向田野。我们摘编于此,希望我们的民俗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真正由“边缘”走向“中心”。
“西南田野的当地经验”北大讲座:开场白
王铭铭
我们的教育中出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只重视与国际接轨,忘记了与我们的过去接轨,特别是忘记了与20世纪上半叶的人类学和50年代的民族研究接轨。
北大正式有“人类学”这个名词以来,13年过去了。以往我们办了不少学术讲座,请的大多是海外学者。请海外学者来讲学,意义很大,可以让我们开目界,了解国际人类学的现状。可是,这些年来我渐渐感到,我们的教育中出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只重视与国际接轨,忘记了与我们的过去接轨,特别是忘记了与20世纪上半叶的人类学和50年代的民族研究接轨。50年代以前的人类学家,大多被承认为人类学大师了,他们在50年代以后带出的一批民族研究者,也有很高成就和学术地位。而受50年代成长起来的那代人类学家影响的学者,并没有全部得到机会在高校和专业科研机构任职,他们身处被研究的地方,对这些地区的民族文化、风俗和文献都十分熟悉,据我看,他们研究成就实际已超过了“学院派”。我在东南地区调查时,感到对我最有益的就是那些地方学者的研究,他们做事谨慎而严密,知识也很广博。这几年,我在西南地区进行了一点研究和讲学活动,其间认识了一些地方研究者,今天这三位,是远方来客,他们是从西南来的地方民族文化研究精英。大理民族文化研究所的张锡禄先生,平武县方志办的曾维益先生,四川省凉山州民族研究所的马尔子先生。他们来,我很高兴。今天在座的听众,可能不认识这三位先生。他们和我以往请来的人不同,我以往请来做讲座的,动辄就是某某外国教授,带着某种对我们来说奇异的面孔出现,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不是不喜欢海外的朋友,但坦白说,今天这三张面孔,这些年我更想见到。三位先生常年在某一个地方作田野,自费做研究,掌握了异常丰富的资料,整理和发表的著述很丰富。从他们的生涯里,我读出不同于我们的故事,认定这些故事对在座的也会有启发。我请他们来北大,意思在是要在这个自诩为“中心”的地方,加进“边缘”,使“边缘”成为中心的镜子。我便不多说了时间留给来讲座的各位。
·张锡禄:西南田野调查与大理古代社会的重构
·曾维益:多元文化下的白马(氏人)文化
·马尔子:民族学研究的经验与困惑
“西南田野的当地经验”北大讲座:总结
王铭铭
非常感谢三位来自西南的老师,你们给我们做了三次如此成功的讲演,我自己收获很大。这次来讲演的老师,来自藏彝走廊的南北,形成一条线,来自北部的是曾老师,中部是马老师,南部是张老师。大家可以想见,这一系列讲演与藏彝走廊密切相关。过去两年里,我很关注这条走廊,认为它能培育出一些好的人类学人才,对于这条走廊,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在藏彝走廊这个所谓的文化夹缝中,民族生活、文化生活、物质生活向来要比我们所想象的单一民族的观念要复杂得多,因此可以在那里展开一种不同于社会形态学和民族识别工作的研究,而这种研究也可能对海外人类学所关注的“文化”概念有挑战性意义。三位来自“当地”的老师,研究经验丰富,成就巨大,为我们研究这条走廊上的文化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参照和范例。我这次请他们来,目的之一就是向他们学习经验,让北大、民大的学生开开眼界,知道我们是“边缘”,他们是“中心”。此外,讲演会也有另外一个意图,那就是,使我们在艰辛的人类学工作中增添一点自信。
从1998年我第一次去云南开始,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在西南认识了不少朋友,直到2005年的今天,我才把三位老师请来。我们在这里办“土著讲座”,而在我们的会议室隔壁,正在开CEO培训班,他们办得很豪华,我们这些人拥挤在这里,说一些被他们认为没有什么用的话。我们是从事人类学教育工作的老师,我最近有一个体会,那就是,我们是一群边缘的人,在我们的社会中似乎人人都想当CEO,犹如当年想当红卫兵一样。就这一点来说,我们今天请来的三位老师,以及在座的各位,从CEO培训的角度,都是属于“误人子弟”的一族,教出来的学生不会找到好工作。然而,我也自信地想,也许是因为我们教出来的学生没有找到好工作,才对中国社会作出了一个重大贡献,至少你们在座的这些学生不会想成为CEO了,这样可以减少我们社会中“争”的因素。人类学除了有这一使社会“和谐化”的作用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意义,三位和他们的评议人已从各自的角度对其中的一些给予诠释。我们应当感谢他们,从“土著学者”的角度,在一个被称为“最高学府”的地方开了一种新的风气。
文章来源:中国人类学评论网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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