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对比:这是机智故事对比结构中的一种突出方式。机智故事中的正面人物之所以显得格外的才思机敏、足智多谋,被视为所在地区群众智慧的化身,这与故事在结构中将反面人物配置于对比的地位、用反面人物的愚蠢来进行对比衬托是分不开的。这种智愚对比的结构在各民族的机智故事中都运用得较普遍。如毛难族机智人物阿欧的《抬石头》、《不吃饭的长工》;湘西机智人物老幌的《画像》、《灵验的光棍》、《取月亮》;被称为民间文学“世界的形象”的著名机智人物阿凡提,在关于他的数以百计的故事中,采用这种结构的也不少,尤其是在他与国王的故事中所占的比例更大。如《寻找智慧》这一故事,通过强烈的对比,深刻揭示了对立双方的本质特征,阿凡提的聪明机趣和国王的愚蠢一目了然。
此外,在机智故事的对比结构中,依据反映现实生活的需要,还运用了难易对比、正反对比、贫富对比、是非对比、新旧对比等手法,限于篇幅,在此不一一分析了。
4.倾刻结构:在单篇的机智故事中,这种结构方式运用得最普遍。机智人物与对手进行智斗时,一般是短兵相接。这种面对面的智斗,时间短暂,不允许空间的随意选择和转换,倾刻结构正适合表现这样一种特定场面的斗争。如流传于湘中地区机智人物游泊佬的《双龙抢宝》故事,就是采用这样的结构艺术。
(二)系列机智故事的艺术结构。
有影响的机智人物,其故事有几十个、上百个甚至数百个之多。如何使这许多故事“外文绮交,内义脉注,跗萼相衔,首尾一体”⑥,成为联系贯通、互相映照的系列故事呢?单篇故事的结构方式显然再难以发挥作用,系列民间机智故事巧妙地运用了与故事内容和谐统一的新的结构方式——珠链式、连环式和复合式结构,使整个系列故事“气脉通联,隔行不断”,熔铸成一个艺术整体。下面分别谈谈这三种结构。
1.珠链式结构:它是将机智人物作为中心人物,并以他的思想言行为主线,将各个不同的故事自始至终贯穿起来,如同一根红线将散乱的一堆珍珠串联起来,使系列内的各个故事之间既有紧密的内在联系,又有大体一致的方向和格调,而系列内的单个故事仍各呈异彩,既能为机智人物的斗争服务,又充满不同的审美情趣,给人们以思想上的启迪和情操上的陶冶,满足其审美需要。
这种结构能容纳广阔的空间和复杂而丰富的内容。如机智人物活动的时间久,斗争的场面和对手多,斗争的手法也多种多样,有巧设圈套、将计就计、吟诗巧对、嘻笑戏谑等等,机智人物的斗争对象极为复杂,有富豪权贵、奸商掌柜、贪官污吏,有地头蛇、伪君子、势利眼,还有吹牛者,吝啬人以及社会上的不良风习、不道德行径……所有这一切,珠链式结构都能和谐地安排在它的艺术框架之中,长久地显示其旺盛的艺术生命力。从这里我们就可见这种结构的优点。
此外,它能结合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不同职业的机智人物故事。贵州布依族甲金的故事、南海巫头、山心等岛屿的京族计叔的故事,在不同职业的机智人物故事中,如手工业者毛篾匠的故事,县官李蛮牛的故事,秀才于而愠的故事,都在所流传的地区成为了群众共同的精神财富。
2.连环式结构:它的特点是由一个故事引出另一个故事,故事与故事套在一起,似连环套,一环紧套一环,非常严密、自然。如河北唐山地区机智人物五娘子、韩老大的《五姑娘选婿》、《撒粮拖时间》故事。在《五姑娘选婿》里,五姑娘通过三考韩老大,背着父母和韩老大订了终身。但私订终身后,没见面的机会,怎么办?很自然引出第二个故事《撒粮拖时间》,由她摆主意使韩老大到家里来做工,并撒粮在野外引父母去捡,拖住时间让韩老大吃好吃饱。故事与故事如环相扣,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3.复合式结构:它是珠链式结构与连环式结构的结合。这种结构以珠链式结构作为组织故事的中轴,根据内容表达的需要辅之以连环结构,使整个系列的故事脉络清晰,故事之间联系紧密,成为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如湖南新邵的机智人物游泊佬的系列故事,内容包括了他一生的主要斗争事迹,时间长达一辈子,它不仅采用了珠链式结构,还采用了连环式结构相结合。如在《长工的传家宝》里,财主火毛虫夫妇在智斗中失败了,对游泊佬又气又恨,下决心要治他一番,于是火毛虫夫妇狠治游泊佬的《打赌脱衣》故事便紧接而来,因而故事之间既严谨缜密,又“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进一步巩固了珠链式结构的内在联系,加强了整个系列故事的统一性和整体性。
二、机智故事的民族文化土壤
机智故事之所以能在我国各民族中广泛流传,除了上述的异彩纷呈的多样化的结构艺术外,民俗与它的紧密关系及作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民俗与机智故事的紧密关系
民俗是人民群众相传相袭的风俗习惯。它是任何一个民族在其生活中都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它与一个民族的性格特点、心理状态和审美情趣都有密切的关系。正如别林斯基所说,习俗“是构成着一个民族的面貌,没有了它们,这民族就好比是一个没有脸的人物”,“民族非常珍视习俗,视之为最神圣的财物。”⑦这种被非常珍视的习俗,在社会生活中无处不有,每一个民族的人,无一不在民俗中生活。机智故事是社会所发生的事件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艺术再现,有许多故事不可避免地要打上民俗的印记。布衣族机智人物甲金的《打狗欺主》故事与饲养牲畜习俗相结合;蒙古族机智人物巴拉根仓的《店里发生的故事》与迷信习俗的结合;汉族机智人物黄天育的《斩草除根》故事与丧俗的结合;龚岳山(十麻子)的《男人生崽》故事与过年习俗的结合。还有这样的情况,机智人物的一系列故事,每一则都与民俗相结合。如瑶族机智人物甘洛的《牛陷烂洴田》、《对对联》和《一记耳光》的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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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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