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佤族不存在上帝造人或者某一个万能的神仙造人的说法,而坚信人类是由“洞”而产生的,这可以说是佤族人类起源的一个核心内容,是它不会改变的“母题”。正因为这样,才有了一系列佤族关于人类起源于各种不同的“洞”的多种说法。根据以上分析,对佤族人类起源的说法可以进行以下图示:
女性生殖器→石洞→石器→自然瓜果的葫芦(司捏)→司岗(人文瓜果的葫芦)。
它们共同构成了人类的母体。人类从人文瓜果的葫芦即“司岗”出来,这已经是比较日趋成熟、相对稳定的说法,也因为如此,它才广泛分布在佤族的广大地区,也才有了汉文献的客位记录,从而形成了无所不包的佤族“司岗里”文化系统。
(三)“司岗里”文化衍生木鼓文化
由于佤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所以,严格意义上的佤族文学属于民间文学,而不是作家文学。这样,“司岗里”之所以在佤族中从远古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其载体就是民间文学。
当然,由于民间文学在流传的过程中具有变异性,所以,“司岗里”就必然因为区域不同,受外来文化不同等因素而出现不同的“异文”,有着不同的说法和版本。
在佤族民间,“司岗里”即有口头传承的散文体神话作品,又有以韵文体传承唱的创世古歌。它成了佤族民间文学的总母题,在其之下产生了许多的子题,包括开天辟地,洪水滔天,万物起源,民族形成,性别区分,语言文字的来历,物种的培育和驯化,火的发现,以及民族习俗,宗教信仰的起因,各民族相互关系,姓氏的产生等等,内容极为丰富,它反映了佤族远古时期的社会生活,原始先民的思想感情,奇异的思维方式,人生追求,价值观念等等,可谓佤族的“百科全书”,是最系统、最全面的佤族文化“巨著”。
木鼓文化是从“司岗里”文化当中衍生出来的一种文化,它与“司岗里”文化共同构成了佤族最具有代表性的象征文化。认识佤族文化,必须从认识这两个文化开始。
有学者指出,“木鼓,历史上云南有景颇、哈尼、基诺、佤、布朗等民族都曾使用过木鼓,但直到今天仍然保持使用木鼓的仅仅有佤族一个民族”。[16](P320)这就充分说明,木鼓文化之于佤族的重要地位和关系。
关于木鼓的发明,在佤族民间口碑传说中主要流行两种说法,其一,远古时,是一个名叫安木拐的女祖先发现并开始使用木鼓的。当时在她居住的洞口倒下了一棵空心的千年古树。白天,她敲响这棵古树,聚众上山打猎采集;夜间她敲响古树,领着大家围着火塘唱歌跳舞。敲响古树还可以抵御猛兽的袭击。这棵空心古树就是佤族最早的木鼓;其二,传说距今三十代人(约750年)以前,一个名叫牙懂的女祖先,叫她丈夫达业按她的生殖器制作木鼓。这样,佤族木鼓音槽就制成了女性生殖器的形状。这应当是佤族最早的人工木鼓。
口碑传说不足信,但却能折射一定的事实。以上两种传说都把木鼓的发明、使用与女人相联系,归功于女人,说明木鼓是母系氏族社会时代的产物。换一句话说,木鼓也就是女性生殖器崇拜的产物。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木鼓文化与“司岗里”文化是一脉相承的,都是佤族生殖崇拜文化的范畴。
佤族有三大支系,“巴饶克”(又译“巴饶”)、“勒佤”和即“佤”(又称“本人”)。“勒佤”主要分布在西盟佤族自治县内,人口约占中国佤族总人口的20%,1949年以前他们还保留着猎人头、祭木鼓活动等习俗。“巴饶克”(又译“巴饶”)主要分布在沧源、耿马、双江等几个自治县内,人口约占中国佤族总人口的30%,虽然他们已不存在猎人头、祭木鼓活动这样的习俗,但却有比较普遍、十分浓厚的狗崇拜,最典型者当是他们当中的“永茸”家族,流行用狗头代替人头祭谷的习俗。魏晋南北朝时期,临沧境内有个佤语古地名“永寿”,意为“狗寨”。它是佤族氏族图腾名称演变而来的。[5]砍人头祭木鼓是紧密联系的,“巴饶”用狗头代替人头祭谷这一习俗,说明他们也有过那样的时代。总之,木鼓文化应该一度是佤族的一种非常普遍的文化,随着历史文化的发展它已经渗透到了佤族的宗教、艺术、观念等各个领域,木鼓成为“通天之鼓”、“通鬼之鼓”,构成为佤族的民族精神,成为维系佤族生生不息的强大精神动力。在西盟佤族当中,“氏族酋长的象征,就是克洛克,即木鼓。……每个古老和强大的氏族都有自己的克洛克。窝郎或芒那克饶便是克洛克的管理者,氏族成员围绕本氏族的克洛克居住。一些后迁来而又小的氏族没有自己的克洛克,他们则隶属于有克洛克的氏族”。[17](P102)木鼓起到强化血缘关系和家族甚至地域观念的作用。木鼓俨然“是佤族民族精神的象征”。[18]佤族民谚“生命靠水,兴旺靠木鼓”,通俗的语言表达了这一深邃的思想,它淋漓尽致地道出了木鼓之于佤族的关系。
由上所述,对什么是佤族文化进行这样的叙述,即:佤族文化是以“司岗里”文化和木鼓文化为主要载体的一种多元民族文化。这就是佤族文化的本质特征和主要内涵,它与费孝通教授提出的“多元一体特征”此一理论也是相一致的。
四 “司岗里”文化与其他民族葫芦文化的关系问题
纵观我国南方民族,许多民族都有“葫芦生人”、葫芦崇拜这样的民族文化。首先,这一应当与这些民族相同的生存环境是有关系的,是民族文化上一些常见的巧合现象。其次,因为葫芦“鼓腹的形象,多籽的特性,很像是妊娠女性的身体。原始先民便根据同构的原理产生出联想,认为葫芦具有繁盛的生殖力。于是,在其信仰中,就赋予葫芦以人类孕育和出生的母体的象征意义。”
然而,佤族与此不同,他们紧紧抓住了人类是由“洞”出来这一核心内容,并将葫芦加以抽象化。当然,随着各个民族相互交往的进一步密切和加强,出现完全相同的一些内容也是必然的现象。这种相同的文化不正是我国民族团结的重要基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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