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西王母的研究,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就多起来了。如鲁迅在1923年出版的《中国小说史略》、郑德坤1932年写的《<山海经>及其神话》等著述中都有对西王母神话的研究。台湾学者凌纯声刊于1966年台北民族学研究所集刊第22期的《昆仑丘与西王母》一文,更是发表了许多独到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
历史上留下的“西王母”信息中,有史实也有虚构,有神话也有传说,它们是否都来源于一种文化?一个母题?不同的信息蕴藏了哪些不同的文化内涵?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等,都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下面,就是我对西王母民俗文化重新检讨后得到的一些新认识。
《穆天子传》里的西王母是历史故事而不是神话
中国的西王母传说中,最著名的恐怕要数《穆天子传》里面的西王母传说了。《穆天子传》见于西晋太康二年从河南汲县战国魏襄王墓中发现的先秦古书。作者不详,共六卷,在第三卷中记载了西周穆王西游,与西方小国的一位女君西王母燕乐酬唱的故事。汲县魏襄王墓中出土了许多古书,统称为“汲冢书”。因为古代没有科学发掘,容易给作伪者以可乘之机,因此《汲冢书》往往被疑古派的国学家疑为伪书。直到最近,这个问题才有了转机;根据1999年8月12日《人民政协报》报导:新近从香港收回的国家一级文物——周懿王时代的“戎生”青铜编钟的铭文上,也出现了“穆天子”一词。周懿王比周穆王西征仅仅晚五十多年,既然在穆天子死后不久,就出现了“穆天子”这一传说,似证明《汲冢书》之一的《穆天子传》完全有可能是周穆王西征后不久就已在社会上流传开了的文学作品。清代的疑古派考证“汲冢书”是伪书的一些怀疑之词,似可得到澄清了。
《穆天子传》有关西王母部分,其文不长,现摘录之:
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乃执白圭玄壁,以见西王母。好献锦组百纯,□组三百纯,西王母再拜受之。□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曰:“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天子遂驱升于合廾山,乃纪其迹于合廾山之石,而树之以槐,眉曰“西王母之山”。(自)西王母之山还归,其□世民,作忧以吟曰:“北徂西土,爰居其野,虎豹为群,于鹊与处。嘉命不迁,我维帝女,天子大命,而不可称顾,世民之恩,流涕□陨。吹笙鼓簧,中心翔翔。世民之子,唯天之望”。
与《穆天子传》同出于汲冢的《竹书纪年》且有明确的年代记载。文曰:
“十七年,王西征,至昆仑丘,见西王母。其年,西王母来朝,宾于昭宫。”
《列子·周穆王篇》有云:
“宾于西王母,觞于瑶池,王和之,其辞哀焉。”
《穆天子传》有关西王母部分,大致有这样一些特点:
1、穆天子与西王母都是人而不是神,因此,《穆天子传》不是神话,而应是小说家言。它与《山海经》中的神话型的西王母不是一个类型。
2、穆天子与西王母都是一国的国君,穆天子会西王母与帝王例行的巡视天下极为相似,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往来,而不像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特别行动。
3、穆天子主动在瑶池宴请西王母,而不是西王母先尽地主之谊;表现了大国之君赐宴小国之君的上国气派,颇像是为周穆王表功之作。
4、西王母先为穆天子谣,很像是在接受宴请的礼节性答谢词。大意是:“天上的白云,是从山陵中飞上天的,迢遥的道路,是被山川间断的;祝你长寿,下次再来。”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浪漫情调。
5、穆天子答歌的大意是:“我还要回东土去治理华夏大国,等到万民都过上好日子以后,我再来看望你。”词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浪漫的内涵。
6、等到三年以后,穆天子再去看望西王母,却已是只见鸟兽不见人了。他只好把他的游迹刻记在合山的石头上,以槐树为记,并铭之为“西王母之山”,这一记载好象很浪漫,但实际上一点也不浪漫,因为,西王母是一位游牧民族的领袖,游牧民族当然是迁徙无定的。哪能还在原地找到她们呢?这与神仙们的来去无踪是完全不相同的。
7、西王母所居之地的景象是“虎豹为群,于鹊与处”,这是游牧民族生活的写照,因此,这个《穆天子传》中的西王母,过的乃是北方草原的游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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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佛教在线 2008年10月24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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