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当代社会文化人类学的研究中,“认同”(identity)研究成了近几十年来最“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认同理论”在很短的时间内广泛地为其他人文社会科学所借鉴和应用,批评理论也不例外。民族文学作为族群认同的一个文化载体,为族群的自我认同提供了基础,诸如归属感、表达记忆的文本和认同共同的祖先等等。瑶族创世古歌《密洛陀》,包含有“一个族群的自我认同的多要素”,它同时对布努瑶族群、族群历史、族群认同和族群边界进行了建构和解释,并将族群、族群历史、族群认同和族群边界聚合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不断强化着族群中族民的认同和归属意识。
在当代社会文化人类学的研究中,“认同”(identity)研究成了近几十年来最“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而且包含了明显的政治性因素。事实上,每一个人在社会里无不包含着大量的“认同”问题和事项。一个人初识他人,通常在“打交道”的开始阶段也是通过询问、寻找、交流、判断和确认双方的“认同点”,包括同一个国家的人、乡党、“本家”(同姓)、同学、校友、同行、同业、同信仰……。在当今社会中,个人的性别、年龄、政治倾向、所属党派、种族、阶层、职业、经济状况、受教育程度,甚至兴趣爱好等都可以成为认同的依据;而且它广泛地与社会各个方面联系在一起,成为人文社会科学中最炙手可热的一个话题。人们平时所说的“某某族”带有明显的一个时代政治管理和行政划分的需要,进行民族识别和身份确认也多从这个角度切入,因而具有浓郁的政治色彩。
一、人类学“族群认同”理论略述
人类学在所谓的“认同”研究中,又以“族群认同”(ethnic identity)为重。族群认同指的就是族群身份的确认。关于族群(ethnic groups)的概念,以马克斯•韦伯(Max weber)所下的定义最为流行,他有一篇较短的文章,题目就是《族群》(The Ethnic Group),该文说,“如果那些人类的群体对他们共同的世系抱有一种主观的信念,或者是因为体质类型、文化的相似,或者是因为对殖民和移民的历史有共同的记忆,这种信念对于非亲属社区关系的延续是至关重要的,那么,这种群体就被称为族群。”①
自从挪威著名人类学家弗雷德里克•巴斯(Fredrik bath)编撰《族群与边界》(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之后,人类学家们认识到族群的意义不是关于社会生活或人类个性的某种基本事实,而是一种社会建构物(social construction),是社会构拟于某一人群的边界制度。族群是一个共同体,内部成员坚信他们共享的历史、文化或族源,这种共享的载体并非历史本身,而是他们拥有的共同的记忆(shared memories)。
“族群”这一个概念看上去与“民族”很相似。可是,什么又属于一个民族呢?是否同属于一个国家的人就是一个民族呢?我们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是因为现代国家基本的表述单位是公认的“民族-国家”(Nation-State),比如,中国人可以同属于“中华民族”。按照安德森的说法,“民族-国家”中的“民族单位”和“民族范式”属于“想象的共同体”。②说不是,是因为族群需要通过对共同传承的文化依据进行确认。在我国,特别是在1949年解放以来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这一个历史时期,辨别和识别一个民族的根据主要是采用斯大林的“四要素说”,即包括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生产方式、共同的心理素质,共同的地理环境等进行确认。其实,在今天看来一个民族的认同依据还不止于此,还可以有诸如“共同的祖先”,“共同的政治诉求”等。当然,这些东西是可以“建构”和“制造”的,比如“龙的传人”、“炎黄子孙”等;也可以通过政治权力化方式进行“共同的认同”。但在实际生活中能否达到这样具有高度一致的政治性要求和期待则是另外一回事。往往那样的政治性认同与某一个特定的群体在现实生活中的利益不直接发生关系,或者发生较小的关系,或者发生相抵触的情况。③
在人类学族群理论当中,最有代表性的族群认同当属所谓的“根基说”(亦指“原生论”,Primordialisms)与“情境说”(亦指“工具论”)两种观点。“根基论”的基本主张是把族群看作人类的一个“自然单位”,血缘、亲族、信仰、语言、地缘等成为将一个族群内部的人民凝聚在一起的“原生纽带”(primordial ties)。族群认同即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产生和延伸出来的一种内聚外斥的力量,每一个人都归属于某一个特定的民族或族群。由于有一系列可以直接认为根据的东西,人与人、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便事实上一层一层往外推移。但是,“根基论”经常误将造成现实的外部形态的依据都归结为它的作用。换言之,在很多的情况下,人们所进行的认同依据和标准并不以血缘、亲族、语言、信仰等为条件。那么,又以什么为根据呢?简单地说,就是根据某一个特定情境中的策略性利益为准则。这也就是族群理论中的另一派主张,即所谓的“情境论”。“情境论”基本上是基于理性判断做出的归纳。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会在某一个具体的环境中以获得最大的利益作为最终的认同根据。虽然“情境论”者并不排斥原生纽带,乃是因为它可以成为在某一个特殊的情境中作为利益驱使的力量。也就是说,一切可以赖以为据的都可以成为人们达到利益的“工具”。在这样一个圭臬的作用下,除了“原生纽带”可以作为一种力量和资源以外,还有其他多种因素和力量可以成其资源,比如政党、阶级、阶层、性别、年龄、行业、兴趣等。当然,在这个意义上,“族群”便不是狭义的以血缘、亲属、宗族、家族或者氏族为背景的“族群”了。所以,“情境论”者认为,所谓的“族群认同”事实上具有多重性质,它会随着具体的情境变化而发生变化——做出认同上的改变。此外,族群认同在面临多重复杂因素交织的时候,其“族群认同”也会出现多条“边界”(bounda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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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文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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