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促成了花街节从文化资源向文化资本嬗递
花街节作为花腰傣的一种传统文化,在旅游业兴起的背景下,逐渐成为了能带来各种利益的文化资本。这种从文化资源转向文化资本的过程,绝不是文化自然本性所然,而是人为建构的结果。也就是说,在花街节文化表征活动中,牵涉了各种社会关系的互动,形成了一个花街节文化表征场。这个表征场主要是指卷入到文化建构活动中的各种社会角色所形成的一种关系模型。
首先,政府作为显性和隐性的权力符号,在花街节从文化资源向文化资本的嬗递中,处于核心地位。
以富有特色的民族传统文化来提升本地知名度和吸引外来者,从而发展地方经济,是改革开放以来经济不发达地区的普遍做法。中共新平县委、县政府与花腰傣三大支系——漠沙、戛洒、腰街镇委、镇政府,对恢复民族传统文化的花街节高度重视,并从以下几方面介入了花街节文化资本的构建:征用花街节这一民俗资源,赋予其文化表征的合法性;直接参与花街节文化活动文本的建构。政府的作用具体表现在:责成各级宣传、文化部门编排具有花腰傣特点的歌舞,在节日期间演出;直接组织活动的展演。事实上,每次花街文化旅游节的主办单位都是玉溪市旅游局、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人民政府,而承办单位是中共新平县委宣传部、新平县旅游局、新平县文化局、新平县漠沙、戛洒、腰街等镇人民政府。所有这些显性权力都清楚地昭示出了政府的主导地位。当然,除此之外,政府以及其职能部门的隐性力量在花街节文化表征中也不能忽视。比如,在文化文本的建构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意识形态建构原则被发挥出来;此外,对展演活动中心场地和舞台的控制,也彰显了政府在活动中的主导地位。
其次,作为文化持有者的民众,特别是花腰傣民众,在花街节文化表征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各族民众的参与,整个花街节将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花街节文化建构过程中,以民众文化模型塑造的文化成为了整个花街节的中心部分;在花街节活动展演上,民众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在旅游活动的过程中,民众又成为了旅游文化中的消费者。此外,作为文化持有者的民众还是某些特定空间的主体,如漠沙和戛洒组织了自己的表演队,表演队汇聚了各民族文化艺术方面的精英,而这些精英也以能进入文艺队而自豪。文艺表演队的刀培林大哥不仅能演唱小调。笔者还有幸认识了当地文化人白大叔和杨老师,他们都是大沐浴村少数几个去过大城市打工的能干人,由于年龄等各方面原因,他们远离了花街节文艺的表演,但是,他们对笔者谈到,现在的花街节文艺表演没有特色,如果政府邀请他们去组织表演,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从中也可以感受到他们内心所怀有的一股欲参与花街节活动的激情。在传统赶“花街”的保留节目——通宵跳乐上,花腰傣群众更是绝对主角:他们有的放开歌喉唱山歌,有的诙谐对歌,有的伴着三弦、葫芦笙跳起姿态各异的舞蹈。此时的花街节纯然是一种狂欢的节日仪式。时间凝固于此时,花街节不仅成为沟通人与自然、人与神灵的方式,更成为沟通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方式,成为沟通民族社会历史与现实的方式。这也许最能表现出节日真正的传统与精髓,它强化了节日文化持有人所特有的那份权利。除了作为文艺演出的主角、节日活动的主体之外,花腰傣地区的各民族还有一个新的身份——旅游文化的消费者。每当节日来临,四面八方的各族民众纷纷来到活动举办地,去免费享受这一传统文化活动——因为除了当地民众,旅游者进入花街节现场时,是需要购买门票的。而这正是花腰傣群众作为花街节文化持有者所享受的权利。但另一方面,他们带来的文化气息本身也是花街节文化绚丽的一道风景线,增添了节日本身的内涵和意义。
最后,在花街节文化表征的过程中,媒体的力量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媒体就像催化剂一样,催生着节庆活动的生成。在云南,由于前些年世博会的召开,花腰傣文化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各级报刊、杂志、广播、电视、网络等,都在展示着相关信息。媒体中的典型宣传用语有:“鸡枞篾帽迷你裙,轻歌曼舞秧箩裙,风情万种赶花街,远古东方情人节”;“风情万种花腰傣,浪漫无限花街节”。而相关的图片上,则绘着如下画面以营造“东方情人节”的气息:槟榔树下、芭蕉树旁、木棉花簇中、漠沙江边,情意绵绵的一对对花腰情侣……尤其是电视和网络,在强大的视听冲击下,使花街节显示着巨大的吸引力。总的说来,各媒体对花街节的宣传实质上是一种典型的商业广告, 特别是互联网中一些旅游、娱乐休闲网站的广告语,如: “与花腰少女体验浪漫的情人节”、“体验独特的寻情,独特的迎婚嫁娶,与花腰少女浪漫相约,共进秧箩饭,做一次快乐的傣家新郎”等等,不惟强化了“神秘”、“神奇”的异文化氛围,更使人萌生了“猎奇”、“猎艳”的心理,似乎参加花街节就一定能邂逅一位花腰情人。不可否认的是,花街节的传统内涵在这里被扭曲、变形为招揽游客的“伎俩”,以此来迎合大众尤其是一些男性游客的口味。时至今日,每当花街节举办时间来临时,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就会出现在玉溪新闻网、《玉溪日报》等各大媒体上。可以想见,媒体所制造出的视听轰动,在花街节中显示了巨大威力。在现代和后现代社会中,媒体无处不在,媒体所承载的权力符号也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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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族》2010年第3期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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