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神话要素是一个大于母题的概念。母题是要素的一种,它是可以拆分出来,并复制再生到其他的神话中去的那种,母题主要关注的是在神话内部流动的要素。神话要素,除了那些母题之类可以在神话内部流动的元素之外,我们还跟关心它与神话之外的交流,实际上我们关心的要素,是那些可以和外界交流的文化触须,它们是扎在文化土壤上面的根,是神话的文化内涵的营养导管。因此,神话要素是可以在内部,也可以从神话内部延伸到外部的文化成分。各族要素的水乳交融构造了神话的整体系统,当然这种构造也许是随机的,神话结构并不是每一个都是结构紧密的,它也可能是松散的,或者就是碎片的。我们既可以通过要素从整体上考察一个神话的文化内涵,也可以就一个视角或者多个视角,从神话完整结构或者碎片中中窥见文化的某些方面的奥密。
1, 我们可以把精卫的形象解析出来: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
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描述去作寻找精卫鸟的生物依据的努力,因为这种外形的描述很具体,借助生物学史的知识,我们可以努力找到这种鸟的原型。而精卫自己呼唤名字的叫声:精卫,也是寻找该鸟的原型的依据之一。只是有趣的是:这个鸟是用何种方言的拟音叫出“精卫”的声音来的。如果我们通过辛勤的努力,找到了这样一种鸟的原型,通过对于鸟的习性分析,就可以判断这则神话的价值观念。或许这是很难的课题,但是我们为什么在没有通过努力就简单推断说这行不通?尽管《山海经》中多神话,但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说这些描述就是完全的虚构吗?我们还没有这样做过呢!这难道不是研究精卫填海的课题吗?
假如我们没有办法找到这种鸟,假如我们认为这是虚构的,那么虚构的是随意的吗?它有什么文化意义?比如为什么要将其说成是“如乌”?这就肯定是一个文化命题,这当然可以从文化上得到解释。“乌”这一要素是母题类的要素,在神话中有广泛的再生性,是一个具有很深厚内涵的神话母题。乌是太阳鸟,这是常识。而本文的主人是炎帝的少女,而炎帝则是太阳神。《白虎通·五行》:“炎帝者,太阳也。”联系到精卫化鸟,这个太阳族系列的鸟崇拜,在这个如“乌”的形象中就得到认知了。再联系到那个山叫发鸠山,这个鸟的崇拜的性质就更加清楚了。
我们再看她的“赤足”。这个赤乃炎帝之色,炎帝又叫赤帝,“赤”的要素与“乌”相伴,它既是一个母题性质的要素,也是向外伸展的一个文化要素。小小的颜色要素可以成为族群识别的标志,我们怎么可以忽视这些基本的文化要素呢?
或许,她的文首,白喙,与赤足构成的一份灿烂的形象,是当时人们的审美观念的表达,表达对于这位逝者的怀念,对于这位不屈不挠的英雄的敬仰。这个诸要素构成的整体形象是否有特有的象征?这是我们需要解答的问题。
总之,我们是不应该忽视那怕是外貌描写的诸要素的,他们构成了一副我们识别精卫文化身份的外衣。应该说,我们对于这一段外貌描写的要素分析还是不够完备的,还有更多的开拓空间。
2, 我们可以解析精卫的死去: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
这里的描述,文化含量很丰富,第一是精卫的身份的明确记述:她是炎帝的少女。第二是她不幸溺死了。对此的解释,一是自然灾害的表现,二是按照寓言学派的观念,这里我们可以挖掘出两个要素:一个是火,一个是水,这是不是水火不容的自然规律的一种寓言性表达?神话是一种哲学的表达,这个中国的神话与中国的五行学说如此关联密切,是偶然的吗?其他问题要我们在扩展中解读了。
3, 我们再就其死后所变及其行为加以分析: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在我们将其解释为英雄行为之外,我们发现了两组对立的因素:西山,东海;木石(土),东海(水)。我们可以在此继续寓言学的解释,东西矛盾,土水矛盾。我们似乎是在搞结构主义的一些教条,但我们可能应该从更深的社会背景上去解释。
至于化鸟的要素,则是神话母题的一个大宗内容,与其结合起来研究,自有一片天地。
当我们初步将该神话文本析为数段,我们从其外貌组合,牺牲组合以及复仇组合来看,内涵显然比过去要宽要深一些。寓言观的解释也提供一些新的开掘的可能。但是,我们这里的解释主要拘于母题类的要素,真正对于该神话的意蕴的深入展开还做不到。而这些解释还很空泛。可是我们过去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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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蜥蜴残梦 2008-05-11 09:29:41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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