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的少数民族作家队伍,大体上由三代人组成。第一代在新中国成立前便开始创作,是由旧中国进入新中国的一代,健在者如陆地、牛汉、黄永玉等;第二代在解放前夕或新中国成立后开始创作,是与新中国一道成长的一代,如玛拉沁夫、韦其麟、敖德斯尔、巴·布林贝赫、扎拉嘎胡、杨苏、晓雪、高深、饶阶巴桑、格桑多杰、周民震、沙叶新、张昆华、金哲、查干、汪玉良、冉庄等;第三代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开始创作,是近30年涌现于文坛的一代,如张承志、乌热尔图、吉狄马加、扎西达娃、阿来、南永前、金学泉、艾克拜尔·米吉提、关仁山、石舒清、查舜、邓一光、乌守尔、阿尔泰、郭雪波、蔡测海、李传锋、潘奇、蓝怀昌、冯艺、鬼子、凡一平、存文学、哥布、赵剑平、李骞、纳张元等。第一代大多历经坎坷,有丰富的人生感悟、创作经验和文学成果,在我国多民族文坛上有较高的地位和广泛的影响。第二代多于文化大革命前成名,文化大革命中结束青年时代,新时期开始时适逢中年,在良好的社会环境和文学环境中大展风采。他们是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一代,如今虽年过古稀,却宝刀未老,有的还在文坛上担负着重要的领导职务。第三代实际也包括老中青三部分,年长者当过红卫兵和知青,被磨难所玉成,生活积累深厚,艺术上已经成熟,也有了丰硕成果;年轻者充满朝气与活力,是当下少数民族文坛的主力和未来的希望。
新旧世纪之交的少数民族作家队伍中,女作家群体十分引人注目。柯岩、霍达、马瑞芳、叶广芩、赵玫、叶梅、萨仁图娅、巴莫曲布嫫、景宜、董秀英、梅卓、央珍、叶尔克西、白山、冯良、黄玲、黄雁等名字不仅为本民族、本地区的读者所熟悉,而且在全国各民族广大读者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她们以“人”为出发点,表现“人性”、“女性”、“少数民族女性”,对爱情、婚姻、家庭、家族表现出更多关注,对不同女性心理的描写比男作家更为真切细腻深入,因此受到各民族读者的赞赏。新中国社会环境的优化,男女平等政策的贯彻执行,以及世界范围内女性写作的活跃,都对少数民族女作家群的形成和取得优良成绩具有推动作用,但新中国各民族女性自身意识的变化和实践上的努力,是更为关键的原因。这从她们的创作和自述性文章中可以找到印证。
少数民族作家队伍的形成和壮大,是与作家群的涌现相联系的。20世纪70年代与80年代之交,人们爱用“少数民族作家群”一词;80年代之后,使用频率更高的词是“蒙古族作家群”、“满族作家群”、“藏族作家群”、“维吾尔族作家群”、“哈萨克族作家群”、“壮族作家群”、“回族作家群”、“朝鲜族作家群”,乃至“哈尼族作家群”、“景颇族作家群”、“达斡尔族作家群”、“鄂温克族作家群”、“鄂伦春族作家群”等。现在我国55个少数民族大都有了自己的作家群,其中有的民族人口不过几千人,60年前还处在原始部落阶段,有的民族没有文字,解放前靠刻木记事或结绳记事,是欧美和日本民族学人类学家撰写民族志的对象。其历史处境,如同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所说的:“他们无法表述自己;他们必须被别人表述。”而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作家群,作为民族代言人,作家们堂堂正正地“表述自己”,彻底结束了“必须被别人表述”的历史。同时,他们还密切关注国家的前途和人类的命运,力争把本民族的文学发展融入中国文学主流与世界文学大潮之中,为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作贡献。这是何等重要的文学现象和历史事件,其划时代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由55个民族组成多达6000人的文学集团军,是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第一生产力,也是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持续发展不断繁荣的根本保证。对于新中国文学,这个文学集团军是一支生力军,它已抵达新中国文学的前沿,是文学中国的骄傲。
20多个语种的文学,使中国文学走进了文学大国行列
新中国少数民族文学60年来的发展,不仅使中国文学更切实地具备了多民族性,而且使中国文学凸现了多语种特色。少数民族20多个语种的文学使中国走进了文学大国的行列。我国现有的55个少数民族中,回族和满族使用汉语,其余53个民族都有本民族语言,有文字的民族22个,共使用28种文字,其中有10多个民族使用的13种文字是由政府帮助创制或改进的。当代少数民族作家创作时,有的用本民族文字,有的用汉文,还有人用双语写作。用本民族文字进行创作,是备受鼓励的。1956年老舍在《关于兄弟民族文学工作的报告》中便指出:“我们希望兄弟民族的作家能够用本民族的文字,先为本族人民服务。我们欢迎他们的汉文作品,也必须奖励他们的兄弟民族语文作品。”这种“奖励”的做法至今未变,在第一至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评奖的获奖作品中,用少数民族文字创作的文学作品,占相当高的比例。这不仅在民族地区和少数民族读者中产生了有益的影响,对保护少数民族的文学资源和文学资质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于保护和发展少数民族的文化,使中国多民族文学保持多元一体的特色,也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新中国成立伊始,就确定了正确的语言政策,对少数民族作家用母语创作给予了扶持,有关方面不仅在文学评奖中对母语作品给予特别关注,而且给作家们发表这样的作品提供了足够的园地。新近国家民委和中国作协又郑重决定:《民族文学》要出版蒙、藏文版。据梁庭望先生统计,截至1990年,全国民族文字的文学刊物有47种,印数多达338.1万册,另有15种民族文字的文化教育刊物、5种民族文字的儿童读物、79种民族文字的报纸,都经常刊登民族文字的文学作品。北京和各少数民族地区的民族出版社,60年来也越来越重视以民族文字创作的文学作品的出版。这与新中国成立前的零起点实属天壤之别。为迎接新中国成立60周年,由中国作家协会编辑的《中国当代少数民族翻译文学作品选》第一集(六卷本)即将出版。这套选集,主要选自2005年以来5年间在各民族省区少数民族母语刊物上发表的文学作品,包括维吾尔族、哈萨克族、蒙古族、藏族、朝鲜族、壮族、柯尔克孜族、塔吉克族、乌兹别克族、东乡族、傣族、景颇族、彝族、哈尼族、傈僳族等民族的翻译作品,分中篇小说卷(上、下),短篇小说卷(上、下),诗歌卷,散文、报告文学卷,共计200多万字,全面展示了我国55个少数民族母语文学创作的成就。总之,新中国成立60年来,用少数民族文字创作受到了多方面的支持和鼓励,因此新中国文学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多民族、多语种文学。这充实并扩大了中国文学的谱系,调整并优化了中国文学的结构,使中国文学的生态发生了巨大的历史性变化,对发展和丰富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也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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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文艺报》2009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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