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的存放
神谕的保管与存放主要是指对神谕保存者而言。神谕是满萨的精神支柱,如同氏族魂,整个氏族不论是穆昆还是萨满视神谕如眼睛,千匹马可失,唯神谕不可失。神谕的卫护是最重要而神圣的责任,氏族男女老幼皆知。
在满族家,西炕上方为放神匣的地方,匣里恭放有萨满神器神幔与神谕。西墙为上,任何别的地方不可放神匣,也不许别物占神匣应踞的方向。还在游猎时期神匣是挂在东方的,东方是太阳出升地,光明而温暖,因此满族先世同北亚、东北亚许多少数民族一样崇东。后来满族绝大多数部落先世以农为生,建起了一个个定居村屯。这些居址的房舍多依山傍水,东南向河水,西北靠山峦。太阳日照南、西较长,西北风也常被山峰遮挡,而东面开阔,清冷风直入,因此西屋暖合,东屋寒冷。老人为一家之长,长者为尊,所以老人住西屋,祖先神灵也只能和老人在一起,这便是西屋的西墙神匣。外挂东与室内踞西均为取光明,温暖处敬神之意。祭器祭品长伴神匣,各姓神匣形状不等,做法不一,神匣所放物件也不尽相同。神谕存放有相当漫长的历史,并经历了几个重要的发展阶段。
在部落社会游猎为生之时,神谕由老萨满携带,长年放老萨满身边,如氏族住处分敞,便另设神位摆放神谕,电由分支中的老萨满专门看护,凡族中起乱,必先持握神谕,先将携谕者控制住,方可号令族众。随着定居渐成趋势,各部在自己的居住区内先后建立了存放神谕的固定场所,这便是“堂子”。清史中言努尔哈赤初兴时建州部有堂子,并举凡军政大事均去拜谒,其实除建州部外,他部也多有堂子。根据各部口传,存放神像、神本多称为“挡色”、“堂涩”。各部堂子有自己的徽号:一般是插氏族标帜,有插鹰、虎、蛇、蟒各类动物旗帜者。此地不但外人不准去,就是普通族人平时也不能进入,只有萨满和穆昆达可入,这里是祭祀重地:平时族中也有老人在此清扫、摆供。满族各部统一后,部落社会组织制度被瓦解,各族系居处日渐分散,神谕便从堂子随着萨满进入各家各户。满族以血缘为纽带的地域村寨居住形式至今仍未彻底消失,相反仍以大分散小聚居的方式存在,因此神谕的存放虽进入个体族户,仍具有部落社会性质。满族各家大祭均祭本族世代相传的古老神匣。祭前萨满和穆昆要到前一祭祀之家,恭迎神匣到今祭之家。不管族中祭祀几经循环,由本族萨满珍藏神谕则世代不变。
在现今满族诸姓中仍然遵循关于神匣禁忌的族规:人们不能戴狗皮帽子进西屋;妇女儿童不得坐西墙下,家里有重病人时,要将神谕遮上;常人不许碰神匣,只有主祭萨满才行,小萨满也不准摸碰;书写神本子的人必须是家里人口齐全者,写期不得同房,写时必嗽口、净手,写完时所有废纸稿必须销毁;请神谕时必须烧年期香、磕头,萨满必须说明为什么要请下神谕,等等。所有这些都表现了人们对神谕的恭敬和虔诚,也表明了至今神谕仍有它根深蒂固的文化信仰。
通过神谕形态、内容、产生及保存的分析,我们得出如下结论:满族神谕是极为古老的萨满教信仰核心,它产生于原始氏族、部落社会延续至今,始终以维系血缘群体利益和关系为功能基础,随着历史发展和社会变化,它的内容和社会作用尽管变化缓慢,但毕竟融进与历史进程一致的因素,因此既有稳定的传承性,也有为我所用的调节机能,生命力十分顽强。满族神渝内容丰富,英雄主义色彩浓郁,生活情趣和经验多彩多姿,不仅有文化史价值,也有现实意义,不失为光艳奇美的珍品、古宝。从而证明,原始信仰在人类漫长的生存史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满族神谕的产生和传承说明,精神文化不仅紧紧依赖物质生活得到自身丰富的内涵,还有自身运动的规则,这后一种运动过程中的产品,同样是构成其内涵的基因,神谕体现的萨满教信仰正是相续不断的创造和传承的结晶。
原文刊于《北方民族》198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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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民俗学博客-长白恒端的金楼子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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