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的产生
神谕的不同形态及它丰富的内容,尽管历史悠久,但不是在某一时期一下子形成的,并千古不变地传承下来,也不是某个萨满生前创立下来,他的徒弟徒孙直线传承不衰。我们看到满族神谕的形态和传播的内容,分属不同的历史层次,其产生年代必然不同,我们也看到满族的许多萨满去世时要将自己的神谕带走,不论是口传的、实物的,还是神本子都如此,而且许多姓氏的萨满还有隔代相传现象,有的相隔一、二百年,五、六十年,这样一来,现行的东两又怎么能完全与老萨满传的一样呢?由此看来,萨满神谕的传承除了外在表现中存在的一切可能外,还有一种内在运动,这就是神谕如何产生和丰富的规律。
神谕尽管分属不同时代的宗教信仰之综合,但长期以来它产生的规则象最古老的神一样也被延续下来。神谕必须是最有权威的老萨满在生产实践中悟出的关于宇宙、生活的哲理。
人们生活在辽远阔大的宇宙之中,自然界同人类的种种联系,引发了人们奇特而又质朴的无穷想象。人们对自然界的总体看法,对生存其间采取的行为规则,对实现生活企求和为此采取的特殊行动,都是人们认识、理解、解释世界的主要范畴和出发点。民族中最权威的文化人是萨满,自然他所悟出的道理既深奥,又是神的启迪,因而是神谕。早期的萨满并非只依赖语言传授他体会出来的哲理,而是边说边唱、边舞边击响器。由于生活地域及内容不同,各地萨满体会的“哲理”也不甚相同,我们在创世神话中充分体会到这一点,天地形成,火神故事,天神体系,女神群体等等类型的故事,均有异说,甚至完全不同,同时各地萨满的音乐、舞蹈、歌辞、旋律也不同,草原上的族系,曲调辽远、深沉、开阔、舞姿豪放;海边上的部族萨满曲与跑海号子差不多,沉重有力,节奏感强,山区中打猎各族姓,萨满调子如呼如叫,音乐形象,变化多,或如鸟细语,或如虎长啸,音调则平直、朴素、直露。听萨满调子是能辨出是什么地方的,各地独立的腔调不相杂混,各具风味。不难看出这一类神谕直接从生产生活中产生。
神谕常常是萨满梦中体验,或得到启示的东西。
萨满梦中所见,所经历,所醒悟的东西,讲述出米或表演出来,也成为神谕的一部分。这类故事常常是一些神化祖先来历或经历的传说。在部落之间的生存竞争中,要想得到外族的尊敬,不被欺惹,都要神化自己,这种任务只有萨满能完成,别人讲没人信,萨满的梦中出现,才能是神启示的东西,才令人信服。各姓萨满常借神附身之机讲述这类故事,内容相当丰富。东海窝集部的石姓,郎姓、那姓之所以行各种祭礼,有许多是恩都力哲夫(神师)创造并传下来的。比如某姓原住东海边,一场风浪祸患,几乎族毁人亡,幸存中的恩都力哲夫梦到,本族只有到有山、有水、有珍珠的地方才能发展兴旺,于是族人迁到松花江边,做乌拉部下臣民。定居后,人们祭祖设供,感谢神灵的指点和佑护。显然人们依据神意来解释为生存与发展所采取的某些行为的合理性。
一些偶然遇到并给族人带来好处的事件被认作是某个或某类神祗的特殊佑护,关于事件或神灵的解说,也是神渝的重要来源。这类神谕常常是实物神谕,这些实物,有助人惠事的各类动物皮张,各种树木根瘤,或各种动物,如鱼类的骨牙等。传说某一族人在森林中迷路,突遇一刺猬,人们用石烧化它,按烟燃烧的方向走出迷途,烧剩下的刺猬皮便被供祀为神。某族人在林中某树下突然发现被猎获的野兽,于是挖该树一根供为神。这类故事不胜枚举。
满族如此丰富的神谕之所以被保留下来,世代口耳相传,实物和神本子的保留是极为重要的,同时神谕产生的规则被长期坚持,也是一主要原因。这一规则既保持了萨满教独特的宗教观念中一些基础的思维模式,使它们古老面貌长久不衰,也不断丰富和发展了神谕的内容,坚持了神渝内在的传承,正是这种内在传承,使断续百十年的萨满教祭祀连接起来,萨满队伍接续下来,同时在萨满教中渗入不同时期的历史文化因素。
然而我们必须承认口承传统较思维模式更具传播的稳定性。许多老萨满相继谢世,使我们失去了许多宝贵的文化财富,随着社会发展,人们的思维水平不断提高,满族神谕之古貌也日渐衰落,这是两大重要事实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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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民俗学博客-长白恒端的金楼子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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