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作为伦理之基础的灵魂不朽
柏拉图关于灵魂的理论是他哲学思想中的重要理论之一,对后世的影响也极为深远。关于灵魂的起源、性质、结构和运动等,柏拉图在他的对话中反复申说。在《斐多篇》中,他说灵魂“拥有很大的生命力,具有神一般的性质,甚至在我们成为人之前他已经存在”(95C)。在《蒂迈欧篇》中,他说一切灵魂源自创造者(divine Craftsman/Demiurge或音译“德穆革”)置于世界中的宇宙灵魂的划分(41D)。灵魂的本质是自动的,一个物体的运动来源于自身,那么这个生物就是有生命的、或者说有灵魂;反之,若来源于外部,则是没有灵魂。质言之,“推动自身运动的东西就是灵魂”(245E)。
关于灵魂的自动,柏拉图在《斐德罗篇》中作了一个比方,他说灵魂运动好比一股合力,就像同拉一辆车的驭手和马匹。诸神的马和驭手都是好的,血统高贵。凡人的车则有两匹马和一位驭手组成,其中一匹温顺驯良,另一匹玩劣不化,驭手、良马和劣马三者的合力导致灵魂的运动。驾驭的好,灵魂就向上高飞,它就能瞥见“真实的存在”;驾驭的不好,灵魂的羽翼就会受损,灵魂就向下堕落。这个比方与《国家篇》中对灵魂三个部分的划分是一致的。在《国家篇》中柏拉图说灵魂有三个组成部分:第一部分是理智,其职责和功能是思考和推理;第二部分是欲望(非理性部分),其职责和功能是感受,它是食、色等欲望的驱动力;第三部分是激情,它是愤怒的来源,激情是理智的天然辅助者。理智与驭手对应,欲望与劣马对应,激情与良马对应,在每个人身上,用理智驾驭好激情与欲望,让三个部分各司其职,各得其所,这样的美德就是正义。
苏格拉底实现了希腊哲学的“人类学转向”,他一生都在告诫人们“不经省查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柏拉图继承乃师的事业,他的所有对话都在引导人们过上一种正义和一切有德性的生活。为了使得正义等诸伦理美德成为可能,柏拉图试图在其对话中确定灵魂不朽的信仰。在《高尔吉亚篇》、《美诺篇》、《斐多篇》以及《国家篇》、中,柏拉图花了大量的篇幅来论述灵魂的不朽。而每篇对话论述的侧重点则有所不同。
在前期对话《高尔吉亚篇》的末尾(522D-527E),柏拉图已经提到了灵魂不朽和灵魂审判,并粗略地做了说明。该篇是集中批评智者的对话之一,对话中的卡利克勒是和《国家篇》中塞拉西马柯同种类型的人物,他们追逐政治权势和现实利益,而且态度坦率并不讳言。这应该是当时雅典人的普遍的人生理想和价值观。柏拉图强烈反对这种生活价值观,倡导人们过有德性的生活。为说服智者以及受智者影响的雅典人,柏拉图说早在克洛诺斯时代,神就立下了一条关于人类的法律并一直保留下来:过着虔诚和正义生活的人死后要去福岛居住,过着完全幸福的生活而无任何疾苦;而过着不虔诚、不正义生活的人死后将到塔塔洛斯受罚。随即他就谈到灵魂不朽,死亡无非是灵魂与肉体的分离,与肉体一样,灵魂在人死后仍能保留生前所积累的经验和性质。罪恶的灵魂将接受相应的惩罚,而惩罚则是对罪恶灵魂的一种治疗。对话结尾说,人们应该生死不渝地追求正义和其他一切美德,这是生活的最佳方式。
《美诺篇》对灵魂不朽的论证,是通过“学习即回忆”的著名命题来完成的。该篇的主题是讨论美德是否可教。讨论的过程当中有一段插曲,苏格拉底先说男、女祭祀和品达等诗人都说过灵魂不朽。接着就说,既然灵魂不朽并重生过多次,已经在世界各地见过了所有的事物,学会并拥有了关于这些事物的知识;那么,灵魂能回忆起关于美德的知识也就无可惊讶了。“回忆说”是通过一名童奴在苏格拉底的启发下逐渐“回忆”起“毕达哥拉斯定理”来现身说法的。在这里,“回忆说”与其说是柏拉图的认识论——如一些学者所认为的那样,毋宁说它主要的是为灵魂不朽提供了另外一种颇具说服力的证据。
《斐多篇》描写的是苏格拉底在狱中最后一天的生活,临刑前的苏格拉底与他的朋友和追随者在狱中讨论灵魂不朽的问题。该篇除了继续精致地论述灵魂与肉体的分离和回忆说外,还极力论证灵魂只有脱离感觉欲望的载体即肉体的羁绊才能获得最高的智慧和善,因而死亡也就是一种解脱;而哲学就是“练习死亡”。在此,笔者不想赘述他们的具体的讨论过程;但尤值得注意的是,讨论结束时苏格拉底的一段话:
“当然了,有理性的人一定不能坚持说我们所描述的情景完全是事实。但是我的描述或其它类似的描述真的解释了我们的灵魂及其将来的居所。因为我们有清楚的证据表明灵魂是不朽的,我想他既是合理的意向,又是一种值得冒险的信仰,因为这种冒险是高尚的。这也是我临死前还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来讲这个故事的原因。”(11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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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文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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