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子孙皆兄弟,
兄弟犹如手足亲。
造物之初本一体,
一肢罹病传全身。
为人不恤他人苦,
不配世上妄称人。
镌刻于纽约联合国总部山形墙上的著名波斯诗人萨迪Sa’adi(13世纪)的诗句。
在今年5月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多元文化节上,哈桑•马卡雷米和中国书法大师范曾发表了题为“书法对话”的演讲。在Monique Couratier对其进行的采访中,他阐释了波斯Nas’taliq风格的书法如何使他将自己的理想融入色彩和变化,同时他还追求一种结合了诗意直觉和科学严谨的个人风格。
您和范曾大师之间有什么共同点?您又有何不同之处呢?
总体上来说,范曾大师和我之间的共同点是我们与自然的关系。我们看见同样的东西,然后用书法的形式表现出来。不要忘记,书法是将书面文字风格化的艺术,而这是源自于对自然的观察。美国特洛伊市伦斯勒理工学院研究员Marc Changizi的视觉形式清单展示了约50种元素,这些元素既体现在自然当中,也存在于楔形文字、象形文字、中文和玛雅文这四大类手写体中。对于范曾大师和我本人来说,书法体现了我们的“现实存在”。
我们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我们与社会的关系。中国书法起源于公元前4 000年,如今仍然植根于自然。岩石艺术与中国文字有着直接的联系,6 000年来中国的文字几乎没有改变。这就是为什么经历了岁月变迁,中国书法家们继续挥毫泼墨,一气呵成绘出马、牛或虎的原因。歌颂时代的旋律需要大师级的技艺。
但是波斯书法吸收了许多外来影响。我指的是起源于阿拉伯文的库法体(角形和几何形)和纳斯赫体(柔美圆润),这些书法体在14世纪时被摈弃,当时艺术的潮流趋于自然,它从这些书法体中得出了nas’taliq风格典型的柔和曲线,而这为我的作品赋予了灵感。举例来说,在这种书写体中,鸡蛋用华丽的环形表示,线条看似龙飞凤舞,如睫毛般轻盈。
|
著名波斯诗人萨迪(13世纪)的诗句。© DR |
其他图形,如蒙古文、阿拉伯文、土耳其文、印度文等体现于肢体语言当中,因此也反映在书法家的姿势中。逐渐向这些图形演变的进程表示波斯书法家对(法国心理分析学家Jacques Lacan所谓)“说话的存在”也有着风格化的见解,这就是植根于都市中的“渴望的存在”。另一方面,中国书法仍然满足于提取了的或升华了的自然。其原因是什么?我对远东哲学方面知之甚少,但我认为佛教所宣扬的清心寡欲也许能作为解释。
事实上,我们今天在一起是采取了对话的方式,即关于我们之间异同点的对话方式。那么这次对话取得了什么成果?其结果正如生命本身的意义一样。我们用自己手中的笔描绘万物就是在传达一个信息,即人类不论千差万别终归是一家。
我经常用树做比喻,人类有着同样的根源因而和谐共存,成千上万的枝干形成了多样性(人类虽有差异但却融合),不计其数的树叶是旷世奇才的万千作品。如果没有深深植入泥土的根,没有纷繁的枝干(即使有的枯萎有的繁茂),没有“常青”的绿叶,这颗大树就不可能存活。
你也许会问,那暴力又是怎么回事呢?实际上,一些人群或个体认为他们孤立于其他一切事物而存在,置身于我们人类共同的“舞台”之外。但是,如果没有对同一种群的归属感,没有对多样性的认同感,人类不可能继续生存。这就是中国书法和波斯书法交流后得出的信息。这也是联合国发出的信息。在联合国纽约总部国际大厅入口处和教科文组织总部入口处,镌刻着著名波斯诗人萨迪[见方框]的诗句,我很荣幸继续参与推广“文化多样性对话”的合作。
自16世纪起,西方就选择注重速度和效率,尤其是尝试战胜自然。而在东方,人们更趋向于“讲述自然”以“书写自然”,其内容或充实或松散,用无声的线条留给人们自由遐想的空间。
和我的科学教育工作相隔很远:我的理念是摈弃严谨、明了和简洁。我清楚,电脑键盘永远也无法代替手。今天我认为书法代表了一种附加的价值。在天人合一的动作中,就像旋转起舞的苦行僧那样,书法家-哲学家-诗人的动作将宇宙间的文字转化为曲调。这就是nas’taliq书法:生命的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