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本来就是说出来的,2500年前都是这样的,太史公在《史记》中也引用了大量的口述者说。
今天,口述史学重新面世。
历史是当事人的感受,不是后人的评价
口述史学是新流派,可以歌哭,可以品味,可以感受,可以动情……一个人的一张嘴有时顶过几十个学院的国家阵容。
口述历史由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在上世纪70年代发端,近来风靡全世界的史学界,这几年也波及中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去年底推出《口述历史》丛刊和《口述自传丛书》,大大小小,十几本书册,可以说是中国的“首创”。
口述历史近似于中国传统上的“野史”。中国传统史学中向来有“正史”与“野史”之分,相较而言,由于“正史”“涂饰太厚,废说太多,所以很不容易察出底细来”;但“如看野史和杂记,可更容易了然了。因为他们究竟不必大摆史官的架子”(鲁迅《华盖集》)。
有人极而言之,历史教科书是一种政治上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真历史,这点在中国尤甚,或者说它只提供了普遍的概念、现象,而没说出一个人在历史中的感受。感受才是真历史,就像我们极力说某段历史不好,而生活在其中的人却感觉幸福,那段历史好也不好?其实,历史是当事人的历史,而不是后人评价的结论。这也与当前汹涌世界的人性人文大潮相吻合。
不管光彩还是肮脏,都是历史
口述史学在中国发展很快,参与者不但有史学工作者,也有新闻记者、作家和社会学、人类学、民俗学等学科的学者,成了学术界的一种时髦。中国社科院上月刚成立了口述史学中心,其他研究单位和院校也准备涉及。
这里面有巨大的市场。因为读者喜爱口述历史,它强大的可读性湿润丰厚了干瘪的历史,与近来风靡全球的纪实作品热汇在一起,形成了对虚构文学的巨大冲击。
口述历史对中国有特殊的意义。中国社科院的专家说:“单凭文献研究20世纪的中国历史,局限性很大。许多重要的事件,没有留下文字记载;许多重要的档案尚未开放,就是专业研究者也不得随意查阅;从某种意义上说,研究20世纪的中国历史,难度甚至大于研究19世纪以前的中国历史。寻找历史事件当事人进行口述采访,便成为拓展史学空间、廓清历史谜团的一条可行之路。”
不仅史料难寻,而且中国现当代史,由于大家所知道的原因,许多时候是“任意打扮的小女孩”。一个政策变了,一个路线被斗争了,历史的解说就完全变样了。而口述历史,由于叙述时的环境宽松、氛围带有终极追述的意味,口述者一般都不会违背本心而作假,可信程度要大得多。
当然还是有禁区的,但口述者透露出来的星星点点,总是耐人寻味。说的人多了,就像走的人多了一样,一条新路就会出来了。
口述历史对当今中国大量存在的“愤青”和“右右”也有特殊意义,它会校正历史教育的许多偏差。著名学者冯其庸说:“我们这个时代,是复杂变化的时代,是多姿多彩的时代,但也曾是艰难的时代,痛苦的时代。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灾难,再过若干年,等到亲身经历过的人都过去了,再要记录就很难了,甚至是不可能了。我发现,现在的年轻人连‘文化大革命’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说到许多著名政治家、军事家、著名学者、专家、艺术家都曾经遭到残酷的折磨,甚至折磨致死等等,他们往往睁大了眼睛问:‘是真的吗?’他们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再如抗日战争,日本人的残暴,简直比禽兽还要凶残,他们更加难以想像。现在这些身经的人大都还在,但也已有不少人不在了。他们的不在,就是历史的失记,就是珍贵史料的损失。惟其如此,我们应该及时做好这个工作,为这个时代留下它的踪迹,留下它应该给后人留下的东西。不论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欢乐的还是痛苦的,光彩的还是肮脏的!因为这都是历史,是历史的立体而不是历史的平面!”
继续浏览:1 | 2 |
文章来源:国学网-中国经济史论坛 2004-1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