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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昆]中国曲艺艺术的魅力
  作者:姜昆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9-04-11 | 点击数:12730
 

  深受艺术大师的影响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相声了。相声演员本身除了他自己要有幽默感,还要有很多专业知识。

  当然,我也看到了一些优秀艺术家的高贵品质以及他们对曲艺艺术的热爱。我来到广播说唱团的时候,感到真是高山仰止,因为我前面是侯宝林、马季、李文华、郝爱民,这些人是艺术上的一座座高峰,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具有自己的鲜明个性,令我敬畏。

  1982年,香港还属于英国时,我去了香港。那是“文革”后相声第一次走出国门。侯宝林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跨出国境线。当时很多国家的记者都蜂拥而至。

  我们的这次演出轰动了华人世界,这也是我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来没见过的场面。外国记者的提问,是当时我们还处在禁锢之中的国内政治气氛不能够抵御的。有一个来自美国的记者问,“侯宝林先生,您知道现在美国总统是谁吗?”“当然知道啦,里根啊!”“里根过去是个演员,在美国演员可以当总统,请问您这样的演员在您这样的国家,能当国家的主要领导人吗?”

  我当时就捏了一把汗,这问题是个政治问题,这怎么回答啊?侯先生非常巧妙地说道:“这位先生,您可能不知道,里根是二流演员,我是一流演员,我们俩不能同日而语。”接着全场哗哗地鼓掌啊。然后记者又问:“侯先生,您来到香港表演相声,这个地方是讲粤语的,而您是讲普通话的。在这个地方演北方的曲艺相声,您认为会有人来看您的节目吗?”侯宝林说:“我认为凡是来的,我估计他都能听得懂;凡是听不懂的,他不会来。”

  第二天,香港报纸大字标题“侯宝林大讲‘两个凡是’!”(那时候政治上在讲“两个凡是”)我为什么跟大家讲这个呢?因为在1982年,国内虽然已经粉碎了“四人帮”,但左倾的流毒还在香港地区有影响。香港方面把我们安排在新华社的一个招待所,怕我们跑了,每一个人的护照都被收了起来。七月份的香港,住的地方只有几个电风扇。侯宝林耐不了热,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心酸地讲:“小姜啊,他们不应该这么对待我啊,我是侯宝林啊,我是四届人大代表啊,是人民选的啊,是毛主席点名让我当的啊!”

  当时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侯宝林在记者面前表现出了一个艺术家热爱自己的国家、热爱自己的民族、热爱自己的艺术的高风亮节,让我们这些年轻人从心底里特别敬佩这位老人。

  除此以外,这些艺术家还有一种对艺术不尽的追求。马季老师去世以后出版了《守候一生》。扉页上写着这样几个字“我热爱相声艺术,但是我不喜欢这支队伍里的人”。这是他说的最得罪人的话,却至死不改。死了也要把这句话写在出版物的扉页上面。他认为在曲艺相声的行当中有很多应该摈弃的东西未被摈弃,有很多不应该继承的东西却被继承了。他对现在相声艺术当中所存在的一些鄙俗的东西看不惯,并给予蔑视。

  这是他去世前六个月讲的一句话,也就是他获得中国曲艺家协会“终身艺术成就奖”时在南京牡丹奖颁奖晚会上的一句话,他说这一辈子,值得庆幸的是就是他在最艰苦的日子里,仍然顶着很大压力,顽强地写了几段相声。

  他还说:我一定要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和我的相声同仁在一起,为我们相声事业站好最后一班岗。”结果就是在说了这些话半年以后,马季老师就去世了。他确实用他的生命实践了对曲艺事业和相声事业的承诺。

  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营养

  正是这些前辈对事业的追求、对艺术的热爱,让我们在他们走了之后,感到担子沉重得难以担当。所以,我特别有必要告诉年轻的朋友们:你们在欣赏曲艺的时候,你们在听我们的相声、在听快板、听评书、听评弹、看小品的时候,一定要看到曲艺艺术在文学当中的价值,一定要知道她在我们民族文化艺术当中的地位,一定要看到她这种广泛的群众基础,不要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哈哈一乐。

  就是在我们当中——包括我们同学——对曲艺的认识,多多少少还有些偏差。曲艺艺术除了我刚才讲的文学性外,很大程度上她是人们的一种创作和创新。这种创新,是我们曲艺艺人长期以来在生活感受中奠定的文化积淀。

  解放后,我们的快板艺术获得了新生。李润杰写的相声,到现在很多大作家看了后也都叹为观止。长篇小说连载《红岩》上有一段讲双枪老太婆劫刑车。一开始写道:“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似开锅,赤日炎炎如烈火,路上的行人烧心窝。 ”

  挺有意思,搞文学的同志可以研究一下。怎么不说“万丈高”啊?“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似开锅,”“起波涛多好”啊?“赤日炎炎如烈火,路上的行人烧心焦。”不也一样吗?他用一个“多”,大白话——多。他用“开锅”,脑子里马上就是哗啦哗啦的开锅水。这个开头,活灵活现的口语化,讲故事的状态就全部出来了,这就是艺术感。

  他描写瓢泼大雨,“突然间,黑云密布遮晴日,一阵暴雨就似个瓢泼”就完了,接茬就是天晴,“雨过天晴消了热,长虹瑞彩照山河,清风徐来吹人爽,哎,有一乘滑杆下了山坡!”非常生动,情景全在里面。这种口语化的气味,让人感觉很亲切。只有我们的大艺术家、大说唱家,他能这样掌握语言。他写洪水来到了天津,要描写的是洪水的肆虐和人们蔑视洪水。他写道:“这洪水,要在天津城里面看一看,它要到街道上面转一转,它要到胡同口里串一串,它要把工厂的机器涮一涮,它要上三楼的阳台站一站。”

  “站一站、看一看、涮一涮、串一串”多生动,既描写了洪水的肆虐,又表现出人们的蔑视。而这种生动语言,一定要靠我们的曲艺家从现实生活中去汲取。

  近日,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做客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作了一场生动而精彩的演讲。他简要介绍了曲艺艺术的渊源、发展,回顾了自己是如何走上相声艺术道路的,并谈到老一辈艺术家给他的巨大影响。同时,对当前曲艺界存在的问题,姜昆也一一谈了自己的看法。他的言语风趣幽默,亲切随和,充分展现了一名相声演员的语言魅力,而穿插其中的丰富的曲艺知识,使听众们在欢声笑语中受益匪浅。

  “曲艺艺术有很深的学问……对你的文化修养,对你今后各种各样的修养都会有帮助”

  多学传统,打好基础

  我们传统的相声由于有大量的精品节目,所以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欣赏群体,中年人有中年人的欣赏群体,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欣赏群体。

  因为天津的小剧场非常活跃,去年我曾经带着中央的媒体到那里看了。最后进了一个剧场,是老年人的专场相声,大约有三四十个观众。

  我进去后,有一个老人用天津话说道(天津腔):“姜昆来啦!给我们说段相声吧!”我同意了,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来的都是中央媒体的,我们今天来考察小剧场,天津小剧场搞得好啊……”底下一个老同志说(天津腔):“别讲话!说相声!”我说:“好!对不起!我今天给大家说段相声,这个相声就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今天到天津来这不是第一次啦……”因为我有一段专门讲天津人说话逗乐的相声,我就想说这段,可台下又嚷(天津腔):“别说新的,瞎编什么!说老的!”后边有个人喊“《报菜名》会吗?《马山坪》来一段!”

  我一听,汗都下来了,相声虽然不分大的派别,但基本上在宗师的传承上是有一定的表演形式的,我的老师是马季。马季的老师是侯宝林,我们这一支很少讲灌口话。其实这些老人都知道,但这个氛围就是要听老相声,老相声他要最难的,我们这些相声演员如果得不到天津观众的认可,不算真正的相声演员。

  如果我栽在场上,以后就不能来天津了,什么都做不了了。我稍微镇定了一下,我说:“那好,我就把我(《八扇屏》后面最难的那段)楚霸王那段给大家演演看,大家伙儿给我挑挑毛病。”我大喘一口气,告诉我自己:姜昆啊,集中精力,一个崩儿都不能打!

  于是带着很强烈的表演意识,说“再想当初,楚国霸王项羽目生重瞳,帐下有八千子弟兵,攻无不取战无不胜。至今因在鸿门宴与刘邦会面之时……”

  当时说完了这段后,我的胃都痉挛了!按常理一说完现场应该鼓掌,但当时一个人都没鼓掌,当时也就二三十人,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姜昆,七十四了啊!”他指着自己,“今儿有耳福,知道你们不说这个,来,给呱唧呱唧!”这才给我鼓掌!

  相声艺术的本身,是有传承的,过去的说唱艺术传承都是很多艺人千锤百炼,把糟粕去之又去,精华留之又加工,才形成了艺术精品,这些东西是我们今天发展艺术的基础。我虽然没有演过这东西,但是我自己要学,我把它看成是我们的基础。

  我要用这件事情告诉年轻的曲艺演员们:一定要多学传统,一定要打下基础,要知道相声是从哪里来的,相声是干什么的,相声为什么要这样说。有的演员,尤其是年轻的演员,他们为了换得一些廉价的笑声搞了很多很庸俗很低级的东西,让人听了挺不舒服。

  你们为什么前进不了,你知道原因在什么地方吗?我告诉他们,你们就是不知道你们该扔掉哪些东西,该保留哪些东西,所以你们带着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永远也飞不到一流演员的轨道上去。相声艺术带有很多民俗的世俗的气息,它就是一个城市底层人的生活记录,因为过去我们相声演员都在社会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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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天天新报 2009-04-04 11:02:20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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