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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孟戏
[傍妆台]到池边风吹莲花香,
池溏莲花都开放,
唯有杨柳盖池塘。
深深(个)拜,拜(也)池溏,
阿奴心愿拜池塘,
阿奴心愿拜池塘。
梅香,罗衣挂在杨柳树(哎)
宽罗带(哎),挂看了花枝。
将身跳在水中藏。
[绵搭絮]只见楼台春富贵,
掀天歌舞夜风流。
此去阳台无多路,
怎做得金莲作胜游。
(海盐腔艺术馆筹建小组,内部资料)
曾家孟戏的唱词像民歌小调,明白流畅,写景简单,心理刻画不多,唱词动作性强,朗朗上口,记忆也很方便。刘家孟戏的文词典雅,长短句结合,讲究韵律,人物心理刻画细腻,形象鲜明,应该是由文人填的词。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说,曾刘两家的唱词分属雅、俗两个系统。文人创作的戏本、曲词和未读过书的下层百姓中传唱的山歌、小调,在文采、意境和审美趣味上是截然不同的。前者精雕细琢,华美流丽;后者顺口可歌,俚俗明白。雅和俗,跟创作者的身份有关,是风格的差异,并不代表价值的高低。而且,看似俗的、“低等”的下里巴人的艺术,往往更具生命力,更讨人喜欢,也往往会受到文人雅士的“垂顾”,得到他们的喜好、提炼和改造,最终被吸收到“雅”文学行列来。乐府歌辞、五七言诗以及长短句、戏曲,莫不是由文人之手经历了从俗到雅的改变过程。据江西省艺术研究所的流沙研究员考证,刘家孟戏的剧本是青阳腔的剧本,兼有弋阳腔和海盐腔的曲牌,也就是说刘家戏中有部分曲牌、唱词的确是经过文人加工的。而曾家剧本在史料记载、唱词和家族传言各个方面都无文人介入的说法和痕迹。
戏曲有了文人的参与,从俗到雅,审美趣味发生了变化。除了审美趣味,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也发生了变化。
从社会功能上看,雅文学是从属于政教、以服务政教为准绳的。两千年前,孔夫子劝人学诗,讲到诗在兴、观、群、怨各个方面的作用,而归结到忠孝节义。教化,始终是中国文学的基本方针。后世文人和作品背离这一主旨的,如六朝“缘情琦靡”,晚明“性灵”著说等,都被视为异端,不能占据文学的主流地位。反过来,非主流的娱宾遣兴的曲子词、戏文,一旦攀升到雅文学的位置,便开始向正统文化思想靠拢,具体和突出的表现就是戏本主题和思想的主流化。拥有忠孝节义、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这些封建统治者倡导和推崇的臣民品质的人物,随着文人创作戏曲作品的增加,逐渐占据了戏曲舞台。元末进士高明在《琵琶记》一剧的开场正宗明义地写着:不关风化事,纵好也枉然,塑造了“有贞有烈赵贞女,全忠全孝蔡伯喈”的形象,受到皇帝朱元璋的极大赞赏,说:“五经、四书,布、帛、粟、书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味,富贵家不可无。”(郭汉城,张庚,1992:292)明成化间馆阁大老、理学鸿儒邱浚更是刻意编撰了一本“一场戏里五伦全”的《伍伦全备记》,以便“备他时世曲,寓我圣贤言”,“诱人之观听”以“入其善化”。他在第一出“副末开场”中明明白白说道:
这三纲五伦,人人皆有,家家都备。只是人在世间,被那物欲牵引,私意遮蔽了,所以为子有不孝的,为臣有不忠的……然经书都是论说道理,不如诗歌吟咏性情,容易感动人心……搬演出来,使世人为子的看了便孝,为臣的看了便忠……虽是一场假托之言,实为万世纲常之理。(郭英德,1998: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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