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是汉字记侗音,侗语称“lix”,翻译成汉语意为“话”,“侗垒”即“侗话”,亦称“垒词”,它是侗族古时祭祀神灵、祈祷祝福的颂词。从表现形式上看,它既不完全是一味地诵读,也不同于纯粹的歌唱,它既歌也吟,亦说亦唱,因此,也被称为侗族白话歌。
侗垒主要盛行在侗族北部方言区,在湖南,主要流行于新晃、芷江一带。侗垒形成于何时,目前尚无考定,但从有关史料来看,大约形成于春秋战国时代。唐代沈亚之在《屈原外传》中记载:屈原“尝游沅湘,俗好祀,必作乐歌以乐神,辞甚俚。原因栖玉笥山,作九歌。”由于是以沅湘一带民间祭祀歌为基础创作的,所以《九歌》与侗垒具有不少相同特色。如侗垒中以“吉日兮良辰”为首句的比比皆是,这与《九歌·东皇太一》的起首句完全一致,这应该不是某种巧合,它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侗垒就已经盛行于侗族民间,只是内容远没有现在这样丰富罢了。
唐宋以后,侗族与其他民族,特别是与汉族共同劳动、共同生活、互相交往,侗垒也因受汉文化的影响而有了新的发展。内容上由单纯的祭祀扩展到生活的各个领域,创作方法也由自然崇拜的神话主义进入到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从而演变为汉侗语言相间、内涵广阔、生动风趣、雅俗兼具的白话词。
侗垒的句型以双数音节句为主,四六言居多,也有单数音节句,以三七言为常见。篇幅有长有短,长的上百句,短的只有数句。侗垒讲究韵律和对仗,对仗一般是上下句对,也有双句相对或其他形式;押韵多押偶数句韵脚,平声音节居多,大部分一韵到底,也有少数中间变韵的。
从内容上看,侗垒主要分为以下几类:
创世垒。创世垒主要反映了侗族先民对宇宙万物和人类起源的认识。侗族先民借助想象来改造自然,憧憬着扑朔迷离的前景。这种垒词经过代代润色加工,篇幅逐步增长,情节日趋完善,且神话与史实互相掩映,展现出侗族的生活画卷及历史进程。
迁徙叙词。迁徙叙词主要记录了唐宋以来侗族祖先迁徙的原因、途经的路线与跋涉的艰难历程,着力刻画了侗族祖先的超群力量以及他们改造恶劣环境迎来风和日丽、五谷丰登的动人景象。
祭祀垒。祭祀垒是侗垒中所占数量最多的一类,主要掌握在职业巫师手中。由于要保持它的神秘性,祭祀垒往往只传授亲近门徒而不随便外传,因而遗失较多。祭祀垒渗透在侗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明确思想中心和主要人物,用凝练的语言说明一个问题或叙述一个活动,借以强化人的威慑力量,使人变为无所不能的神灵,表现出美妙的憧憬与幻想。
说古垒。说古垒是指叙述人物故事的垒词,常与唱词并用,其中叙事词是主体,而唱词则是陪衬。例如讲述《孟姜女与万喜郎》的故事时,先要唱一首关于祝愿世上夫妻白头到老的爱情歌曲作为开场,结尾则唱一首赞扬孟姜女对爱情忠贞或奉劝人们珍视爱情的歌来结束。这些短歌往往是讲述人自己编的,它们对说古起到衬托的作用,把人带到故事中去或者启发人深思。
英雄颂词。英雄颂词主要是赞颂侗族祖先中英雄人物的光辉业绩,现存的多是唐宋以来侗族英雄的故事。这些颂词除《莎玛辞》带有一定的神话色彩外,其余都是真人真事的实录,如《姜芝灵——姜大王颂》、《大成雷音王垒》等。
寨规垒。寨规垒是侗族民间关于对外共同御敌、对内保持团结、维护村寨平安和社会道德的俗规乡法。寨规垒与侗款款词有些类似,但比款词更详细、更具体、更口语化,也可视为是对款词的解释。
劝诫垒。劝诫垒是规劝后人改过从善的吟词。句式整齐、情笃意真、庄重深邃,多以汉侗古人的典故为范例启发后人。诵读者在祠堂祭祖、节日聚会之时,用严肃的口吻,颂扬祖宗教诲之言、父母养育之恩、夫妻和睦之德、邻里团结之道、为人忠实之心,字字铿锵,句句悦耳,很有教育和启迪作用。
祝贺吉语。祝贺吉语是侗垒中内容最丰富的颂词,它涉及侗族红白喜事的每个环节。其形式多样,有一人说众人听的;有一问一答,一酬一谢的;也有吟唱到高潮众人高呼助兴的。欢乐之极,趣味盎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情话垒。情话垒是侗族青年男女在社交场合表达爱慕之情的唱白。它的形式非常灵活,句型结构自由,篇幅长短不一,韵律也可以随意变化。它最大的特点是歌与话交叉配合运用,亦说亦唱,亦歌亦吟,使爱情的表白更加生动活泼、炽热浓烈。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2008年12月19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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