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炳善】
爱东兄说“相声是大众艺术”,我想,这个说法可能有问题。任何一个艺术都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那么就是不可能是大众的,艺术从接受者来看,还是小众的。
像京剧,真正能够艺术理解的观众怕不会太多,所以也是小众的,其他剧种、其他表演艺术也是一样。像电影被认为是大众艺术,其实,平时看电影的人数很少,我看到过一个在北京的调查,许多民众在生活中根本不看电影。电影被认为是大众艺术的代表,但在实际中并非如此。像贾樟柯的《世界》讲在北京的民工,但民工大多不看这个电影。农村的人更少看电影。
相声主要是在北方民众中接受,南方人就相对陌生一点,而在北方,也主要在京津一带,其文化传承空间其实很小,那里就是大众了?至少在我们南方的浙江,对于相声很多人不听的。
我想,艺术的接受是有不同阶层的,或者说民俗主体是不同的。不能说市民、农民爱听相声,就一定是大众艺术,这里的大众艺术确切说只能说是市民艺术或者说农民艺术,或者贫民艺术,大众还是要落实到一个具体的社会群体中去,不能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我认为爱东兄可能对“大众艺术”这个概念有一个浪漫的想象,实际上太笼统了,大众变成面目模糊的人。
爱东兄认为,在郭德纲手上,相声由大众变成小众了。其实,在我看来,相声本来就是小众的,真正成为大众,可能不是相声,而是说话了,日常说话才是大众的。在郭德纲的相声中,说的都是小人物,很少说帝王将相的大人物,这个相声的内容倒是有些大众的。而且接受主体也比较复杂,因为郭德纲说有一次剧场中有一半是民工在听他的相声,所以他就改变了表演风格,表演因观众的对象而改变,那么这个众也就不算太小的,也不只是大学生、白领在听。
我看一些材料,说2007年,郭德纲要在全国的大学免费讲相声,这可以看作是他在培养新观众,观众确实是他的艺术父母。所以,我想,用观众艺术的概念可能比大众艺术更妥当一些。
当然,我的这个观念可能有些让爱东兄吃惊,我一直认为“大众艺术”这个概念不是一个艺术概念,而是一个意识形态化的政治概念,它也不是一个学科的概念。因为在中国,一说大众艺术,就是正面意义的,一说大众到小众,就是不好的意思,其实是掉到政治话语的语言陷阱里去了。
【施爱东】
以上诸位的意见我都很同意。所谓小资、平民,大众、小众之分,本身就有浓重的意识形态特征,不应该成为严肃讨论的操作语言。而且,艺术创造与艺术欣赏本该就是小众的而不是大众的。这些我都同意。但我为什么还要在文章中做这样的区分和叙述呢?
因为我预设了一个对话者,这在文章的开头就已经剑指了。
我的对话者就是媒体,以及谈论郭德纲现象的大多数网民。正是因为2006年充斥各种媒体的报道都在声称郭德纲恢复了相声的传统、郭德纲的胜利是草根的胜利、郭德纲让相声回归了大众、郭德纲挽救了相声,甚至说,郭德纲的出现至少可以让相声晚死50年等等。我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想澄清这些混乱的认识。
因为在文章的写作中已经预设了对话者,所以,我延用了与媒体和网民们相近的话语体系,目的是为了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不过,可能我没能在文章中把这个意思说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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