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清明:万物生长此时,皆清净明洁
清代末世,清明节的繁荣盛大逐渐式微。清末《燕京岁时记》云:“清明即寒食,又曰禁烟节,古人最重之,今人不为节,但儿童戴柳,祭扫坟茔而已。”许多古代的游艺习俗“自前明以来,此风久革,不复有半仙之戏矣。”
因为清明节到了清代末世已经式微为单纯的“扫墓节”,《燕京岁时记》作者显然颇有感慨,因而只得引《岁时百问》来重新强调什么叫清明节:“万物生长此时,皆清净明洁,故谓之清明。”
讲到这里我们会发现,清明节的欢乐和繁荣景象大都是在盛唐时期形成的。宋代承平,相沿成习,故有“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的太平景象。
盛世清明,是阳光的清明、春天的清明,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清明,也是大唐盛世留给中华民族的一笔宝贵的文化财富。
大唐盛世社会稳定、国富民强,尤其是“寒食连清明”的假日黄金周给市民留出了大量的节日时间。唐代人有充足的时间、精力和财富去享受这美妙的春天。唐代的文化娱乐事业空前发达,唐代人不仅新创、改装了一批游艺活动,更把前代的许多贵族活动推广为普通市民的大众娱乐。
直至明代,清明仍是一个充满欢乐情调的春季大节。据明代《西湖游览志馀》的描绘,每适清明,“苏堤一带,桃柳阴浓,红翠间错,走索、骠骑、飞钱、抛钹、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斛斗、舞盘,及诸色禽虫之戏,纷然丛集。而外方优妓、歌吹、觅钱者,水陆有之,接踵承应。又有买卖赶趁,香茶细果,酒中所需。而采妆傀儡、莲船、战马、饧笙、鼗鼓、琐碎戏具,以诱悦童曹者,在在成市。是夜人家贴‘清明嫁九娘,一去不还乡’之句于楹壁间,谓如此则夏无青虫扑灯之扰。”
至清代末世,各种游艺渐次退出清明的舞台,大好春天只剩了慎终追远和借墓游春。1935年,弱势的民国政府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颇有些无奈地将清明节定为“民族扫墓节”。
彼时正是九一八事变之后,民族危机日渐深重之时,为了凝聚国内的各方力量,1933年,时任国民党宣传委员会主任的邵元冲提出公祭黄陵。1935年清明节,国民党率各界民众5000余人公祭黄陵,发出中华民族“复兴之大谊”的强烈呼声,并将清明节定为“民族扫墓节”。1936年,西安事变为国共两党共祭黄陵提供了可能,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特派代表林伯渠前往参加“民族扫墓典礼”。
在民族危急的紧要关头,国共两党共祭黄陵,把清明节当作一种政治仪式,借助了“黄帝”这样一个共同的神圣符号,向全国人民宣示共同抵御外族的决心,并以神圣的名义相互制约内部矛盾,促进了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
在那充满忧伤与悲愤情绪的时代,怀旧的文学家们舍弃了那些充满欢乐情调的清明诗词,单单拣出一首忧伤中挣扎的“清明时节雨纷纷”,反复咀嚼,要的恰恰是那种“欲断魂”的催情效果,通过“遥指杏花村”的朦胧意象来给予自己一点点温暖的安慰。杜牧的《清明》就这样被经典化了。
清明,一个纯粹春天的节日,正是阳气日渐升腾的日子。尽情地享受这大好春光,才是最高的天人和谐。可是,弱国无清明。面对春天,国人却只能跪在祖宗墓前哭泣,不由得我们不感叹清明之和谐、昌盛与否,实乃折射着国道之盛衰。
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的政治经济日渐崛起,民族危机不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民众需要休养生息。当我们慎终追远的时候,我们更应催护新生。欣逢盛世,我们更有理由张开双臂享受这春天的清明。
所谓歌舞升平,只有具备了“升平”的前提,“歌舞”才成其为一种自然、和谐的人性抒发。太平盛世一个最突出的特征就是,人们爱玩、会玩,甚至能把纯粹的娱乐活动玩成一种精致的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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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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