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传播之谜二:日本下的西出土绘画板上的山海经图
平成13年(2001年)日本庆应大学《史学》第70卷第2 号发表了桐本东太与长谷山彰两位教授的文章《山海经与木简――下的西遗迹出土的绘画板》[42]。文中说,1997年日本新泻县三岛郡和岛村所在的下的西遗址出土的木制品绘画板[图64],上面画着用绳子绑着的人,此人有鼻子有眼。木简学会的田中靖先生解释说,画面表现的是被绑着砍头的人,或表现巫术世界,与古代的刑法有关。不可理解的是,下面的图不知所云。文章的作者指出,画面刻画的是《山海经·海内西经》所记载的贰负臣危在疏属山被处刑的情景。画面的上方是危,人面、头发、耳朵省略,双手被绑;画面的下方是被危杀死的天神0窳,人面蛇身,头上有二圆目,身躯弯曲似蛇。这一情景与江户时代和刻本《山海经》所载的图像[图65]相同。
绘画板上的两个图像,给研究者提出了许多有趣的问题:
专家认为,下的西绘画板是奈良时代的作品,奈良时代相当于我国的唐代。据研究,在奈良时代或更早,《山海经》便已传入日本,在奈良市内长屋王邸迹出土的约为天平年间的木简中,有“山海经曰大”的字样,其背面有墨书的《山海经》经文的片断。而附有图画的《和刻本山海经》则晚至江户时代(相当于我国的明、清时代)才问世。那么,奈良时代绘画板上的图,是根据《山海经》经文还是根据图本绘画的?两位日本教授在文章中说,离开中央地区这么远的新泻县,谁会读《山海经》?如果认为大家都读,那是不可能的。下的西遗址在官邸,不是在民间,地方官员读《山海经》的可能性很大。当时,日本人在写风土志的时候,有可能以中国的《山海经》与地理志作参考,《山海经》有可能成为他们画这幅图的底本。因此,绘画板是日本人根据《山海经》画的,但也有可能是根据图画画的。郭璞有《图赞》,陶渊明有"流观山海图"的诗句,说明《山海经》古代有图。或者,奈良时代传到日本来的《山海经》有图,日本人的绘画板是参考了此图来画的也有可能。
笔者的问题是,如果是根据经文,为什么画得和明版的《山海经图》结构一样呢?如果是根据图本,奈良时代(唐代)有可能传到日本去的,会是什么样的《山海经》图本呢?
就目前所知,古老的《山海经》原是一部有图有文的经典,但古图、汉所传图均已亡佚,六朝张僧繇、宋代舒雅绘制的十卷本山海经图也没有流传下来。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列举的97种“述古之秘画珍图”中,就有山海经图,但唐代的山海经图,谁也没有见过。奈良时代的绘画板如果是以中国的图本为根据的,这一发现对修复《山海经》古图的传承之链,探索《山海经》的东传,无疑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怎样解释下的西绘画板与明代蒋应镐绘图本第55图在结构上的相似呢?明代蒋应镐绘画的《山海经(图绘全像)》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刊行,奈良时代与万历相距有数百年之久,其画家不可能以明代的作品为依据,二者是不可能有关系的。这样说来,难道二者有另一个共同的图本作为依据吗?这些谜一般的问题,同样是笔者要向读者和中日两国专家求教的。
两位日本学者还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为什么选择危与0窳的故事图画呢?他们认为,这不是偶然的。因为西汉刘秀《上山海经表》中提到这个故事,读《山海经》首先注意到这个画面,这是《山海经》中有代表性的重要场景。可以看出,日本学者对中国的古籍多么熟悉,多么精通。
日本的绘画板留下了许多问题供我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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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邓启耀的博客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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