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类声音
卡鲁利人区分出七类声音:1)喊叫名字的声音;2)噪声;3)无意义的单纯声音;4)当地的语言声音;5)口哨声;6)哭泣声;7)歌唱声。
铃鸟有两类鸣叫声:类似于以上1)喊叫人的名字;5)吹口哨。前一类声音将铃鸟tibodai这一名称与tibo, tibo, tibo, tibo的鸟鸣拟声词联系起来,一种颤动式的歌唱声。后一类声音则更有意义,所谓鸟的“口哨声”被当作是一种特别的精灵,即死去的小孩的精灵。这样,鸟鸣不仅是自然的,也是死者与活着的人二者的交流。鸟鸣和声音类别成为这种交流有力的中介,联系着声音类型和社会的文化精神及情感。
表演
击鼓是整个夜里主要仪式的前奏,下午要持续四、五个小时。由一至五个穿着表演服装的舞蹈者连续表演。舞者分成两组,站立在长形房子两头,相距60英尺。先于原处表演,上下跳跃。鼓声“硬”起来的时候(即开始强烈有力地律动),两组舞者便沿着走廊对穿,交换位置,再返回原处。若鼓声不“硬”,表演者便停下来调整蜂蜡,如同前面制作鼓时那样调音。调音的时间比实际演奏时间还要长。最重要的还是调整蜂蜡和给鼓“喂”生姜。
调音或练习击鼓时,不能站着不动,而要上下跳跃,左右摆动,保持运动。击鼓必须用整个身体去感觉,决非仅仅用手腕和手掌敲击鼓面。一般左手执鼓,身体上下移动时,左手操纵鼓,让右手在摆动中击鼓,手腕稍稍运动。笔者在学习击鼓和舞蹈时,老师总是强调应该在上臂和胸部感觉律动,而不仅在手上和手指上感觉。
复杂的动作联系着舞蹈的概念和服饰的性质。舞蹈也是源于一种大杜鹃鸟,这种鸟在瀑布边的岩石壁上筑巢,鸣叫声如wok-wu,鸟上下跳跃,落下时停在第一音节wok上,向上跳起时是停在wu上。因此舞蹈者必须像这种鸟一样,在瀑布前上下跳跃。他们身后的棕榈叶似的饰带,在舞蹈中发出瀑布般的流水声,鼓声即像大鸟在瀑布前的鸣叫声。
动作和服饰加强了击鼓的效果,使观众怀旧,伤感,沉思,有时也使他们感动而流泪。
激起观众情绪的过程取决于鼓声“强烈”与否,那是审美激情的中心。具体地说,鼓声在人们内心不再被听成杜鹃的tibo, tibo时,而是听成一个死去的孩子在叫父亲dowo, dowo(爸爸,爸爸)的时候。这是卡鲁利人完全被声音吸引的时候,正是这种“强烈”的鼓声,使听众想起死去的孩子并掉泪。
鼓声动人的一个原因是,多个鼓的织体创造了音型与固定低音移动的声音气氛。卡鲁利人也能理解齐奏的概念,但无专门名称。他们认为这种齐奏声音在雨林中找不到,因而不自然。卡鲁利人的声音概念不是线性的,即一个声部独立地跟随另一个声部;而是分层的,一个声部在另一个声部之上。
正像在卡鲁利人的材料和文化含义中建造鼓声,表演目的是具体体现他们关于声音及其感染力的意识。物质不仅仅融合着意义,也创造一个表演场所,让那些意义积极地表现出来,让大家再度共同来证实这些意义。
隐喻
卡鲁利人比喻的纵聚类可以归纳如下:
1)是人的身体;
2)鼓声是大杜鹃的鸣叫;
3)鼓的律动像是丛林狗的心脏在跳动;
4)鼓声像孩子那样说话;
5)鼓的律动必须像水一样“流动”;
6)鼓的律动不是独立的(鼓声按照卡农式密度的层次进行,无论是一个鼓还是多个鼓,都不中断,且层层重叠起来,上面是音型,下面是固定低音);
7)鼓声的意义不仅仅在表面的声音,而且在于内在的声音,且有多重反映(如常常反映杜鹃叫声,即死去的孩子的叫声;最能感觉到的是反映在基音上的八度音——即第一和第三基音;此外还有一个内在的音乐性的五度声音,来自强烈的第二泛音);
8)鼓声必须“硬”(歌声不“硬”,即无高潮,便不能催人泪下。这是一种“硬”的审美观)。
上述八条,可以说,鼓声意义是由社会创造的,由理解鼓声各种意义的人共同欣赏,其中最重要的是鸟的中介。舞蹈就是鸟的上下跳跃,以及瀑布边大杜鹃的形象。服饰象征羽毛色彩。
为什么是鸟呢?正是因为鸟的二元象征才使心灵有想象的可能。因为卡鲁利人认为死者化作鸟、又出现在树梢上,鸟的鸣叫声既是鸟类存在的体现,又是死者以鸟的形象同人的对话。鸟声如鼓声,充满了内在深层的含义,死去的孩子的声音就在鸟鸣声中,即在鼓的律动声中。
分析与综合:声音与意义
如何创造、倾听、感觉鼓声的力量,正是了解如何成为卡鲁利人的核心。击鼓不是表面的行为,而是有目的的行为。我们加入进去,就是通过激起卡鲁利人的最基本的审美方法来解释鼓声:找到“内层”,观察“硬化“,感觉“流动”。
──摘译自《象征与意义》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文章来源: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学系:2005-10-18 【本文责编:思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