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结语
当前,中国民俗学学科危机的本质是知识生产危机,而不仅仅是研究对象式微、研究领域退缩等问题。因此,纾解当前民俗学学科之困,有必要从知识生产层面进行探索,借鉴知识社会学和知识社会史相关研究,重新确立民俗学学科的总体性问题意识、总体性分析框架和总体性解释路径,以增强民俗学与其他相邻学科的对话能力,否则做再多的同质性个案研究也无助于提升民俗学在人文社科领域的学术地位。本文所强调的民俗学学科知识生产问题,主要是和民俗学研究领域的资料搜集进行区分。关于民俗学是否为“资料之学”,学界一直颇有争论。把民俗学视为资料学,本质上是否认民俗学具有生产知识的能力,而只能充当各种信息、资料的中转站,这无疑从根本上否定了民俗学学科的存在价值,更遑论其学科独立性问题。如果民俗学不能生产专门知识,而只是各类信息和资料的“经纪人”“经手人”或“二道贩子”,那么这个学科确实就失去了独立存在的必要,讨论民俗学危机的纾解也就失去了现实和学术意义,但如果民俗学能够在各类信息和资料基础上生产出专门的学科知识,那么不可回避地就要讨论到这些知识是什么的问题,而讨论清楚这些知识是什么以及存在哪些问题后,再去讨论民俗学的未来问题才有了学术基础和现实价值。
实践民俗学强调从以往的民俗事象“优先”向日常生活实践的转变,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开拓了民俗学研究视野和学术边界。毕竟,按照传统民俗学体裁划分,在社会转型时期,大量传统民俗事象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而新出现的具有民俗性的生活文化或文化现象又不能被涵盖进来,这造成传统民俗学研究对象的持续萎缩。在这个意义上,把民俗学研究对象扩展到日常生活实践,无疑有助于民俗学研究领域的拓展,也有助于探索纾解民俗学学科危机的有效解决方案。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就此认为研究对象的转变或拓展,就意味着民俗学的转型。实际上,如前文所说,早在中国民俗学学科发轫时期,即已有学者关注日常生活、关注行动意义。因此,实践民俗学的出现,更像是一种学术初心的回归,而不是转变。另外,目前来看,实践民俗学更多强调的是研究领域的拓展,对学科建设中总体性问题意识、总体性方法和理论以及总体性解决、解释方案等问题的讨论,还需进一步深入。
新时代社会转型时期,面对时代剧变带来的社会生活变革,传统民俗学确实需要进行自我“革命”,并在探索知识生产机制的基础上确立新的研究方案,但实践民俗学显然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民俗学的学科危机是个系统性问题,反思和重构工作需要从多方面展开。如前所述,实践民俗学是个很有研究潜力的学术概念,值得更多学者参与讨论。尽管不能说实践民俗学一定会成为纾解当前民俗学学科危机的“灵丹妙药”,但如果能够持续并深入讨论下去,可以预期的是,实践民俗学必将在未来中国民俗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本文刊载于《民俗研究》2020年第6期,注释从略,详见原刊)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贾志杰】
|
|